容锦偷偷觑少年神色,见他面无表情,似是不喜,忙向老郎中解释:“不是青梅竹马,我们是兄妹。老伯伯,你又搞错了。”
她从沅修身上下来,声音糯糯的,只是中间掺杂了几声打嗝,听着怪怪的。
老大夫打眼一瞧就知道什么毛病,取了银针出来,让她躺在床上,边扎针边打趣两人:“我活了一辈子了,什么人没看过。长相无一处相同,你们俩肯定不是兄妹,上次把我骗过去,这次还想骗我?”
银针长而尖锐,容锦一动不敢动,又不想叫老郎中误会,乞求的眼神看向少年,想让他开口解释。
李沅修却皱着眉,盯着银针,好似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容锦见状,总觉得少年在透过她看别人。而这个“别人”除了松兰也没谁了。
上辈子李沅修把她扣押在丞相府的暗牢中关了许久,他不曾拿酷刑对待她,只是一日又一日的在细微之处折磨她的心灵。
他心情好时,会与她讲述和松兰小时候的事。容锦从沅修的目光中想到什么。
松兰从娘胎里出来就身子弱,生病次数比寻常小孩多,亲娘还在世时,经常带她去看病。那个温婉的女子不放心铁匠能照顾好小小的沅修,即使只是离开半天。
所以,每一次她都会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到镇上的医馆。大夫给松兰扎针,松兰怕疼,沅修会抓着妹妹的手,脸蛋板起来,好像感同身受一般。
如今,物是人非。
最后一根银针刺入穴位,容锦吃痛,思绪回归,长长的睫毛颤抖,正觉得有些安静想说些什么时,右手忽然被什么东西抓住。
温热的,干燥的,有力的。
容锦圆溜溜的眸子骤然睁开,那是少年的手,她不会感受错。
可紧接着,一股迷茫涌上心头。为什么呢,沅修是把她当做松兰了吗?
容锦有一瞬间贪恋那样的温暖,忍不住回握,而这个动作点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沅修。
他骤然挣脱了手,容锦扭头,看到一张神情复杂的面容。
少年似乎没想到她会回头看他,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他起身走了出去。
大夫看着两人的互动,笑眯眯的不说话,不打扰两人。
容锦攥了攥手,残留的温暖从她的手心划出去,像过往的时光一样,抓不住。
她不免的有些怅然。
有着同样感想的还有李沅修,因为相同的场景,他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可明明不应该。
他闭上眼,告诫自己,那是导致他和松兰离别无法相见的罪魁祸首,同情谁都可以,唯独容锦,绝对不行。
心里竖起坚硬的壁垒,少年回到屋里,脸上神色冰冷。
容锦便知道,之前的沅修哥哥又回来了。
“积食而已,扎了针再吃点山楂丸,以后注意不要吃撑就好。”老大夫开了一些山楂丸。
容锦从荷包中掏出诊金和药费,然后挥挥手和老大夫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