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终还是有人出事了。
那是我的师兄,我是那次负责叫醒昏迷同学的人。所以对于那件事情,我印象深刻,现在想起来也犹如发生在昨天般清晰鲜明。
有个师兄强烈要求要玩,结果在被人压晕后,负责扶人的没有把他扶住,他一下子摔倒在地,左边脑袋直接摔在了水泥台阶上,他竟然没有摔醒。我们都愣了,一瞬间我就反映了过来,扑上去抽他耳光,然而无论我怎么用力抽他都没有再醒过来。等急救队赶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脑细胞缺氧已经不可逆转……
那也是我最终选择退学的原因。
我拉回记忆,仰天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他还没死的话,现在应该在市区里某个医院的病床上安静的躺着吧。
回到报社,等着我的果然是主编的一顿炮轰。
“你这算是报道吗?”她拿着我刚刚赶出来的一篇稿子说,“馋嘴吃汤圆导致呛死?这是什么题目?我要的是谋杀!是谋杀!这种只能上社会版的东西你怎么敢交给我?”
“可是……梁姐,这是事实啊,鉴定科的陈法医写的报告就是这样。”我都不敢抬头看她。
“小许,好歹你也是南大法医系肆业的。我当时聘你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你还不明白你的责任吗?”别看我叫梁茹‘姐’,她的年纪在三十左右,在报社已经呆了四年多,听说是国外回来的高材生。
“我什么责任?”
“当然是报道广大群众喜闻乐见的新闻了。”她一脸严肃地回答。
我猜她的意思大概是要我颠倒是非黑白,把所有的报道都变成“喜闻乐见”的类型。
“那我该怎么办?”我叹气。
“重新调查!重新出个我满意的东西!”梁姐把东西扔给我。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收起稿子,没敢再抗议,转身出了办公室。
三
第二天早晨我起了个大早,在楼下吃了一碗豆腐脑后,决定先去南大附近看看。死者既然是在南大后门的小巷子里死的,也许能从那里找出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路上买了其他报纸,发现关于有人吃了汤圆就被憋死的报道已经出来了,死者的身份也调查了出来,是距离南大非常远的一个火葬场的焚化工,叫做吴远明。
看到“火葬场”三个字我心里没来由的打了个突。
一个火葬场的焚化工干吗没事儿要在半夜三更的去南大后门买汤圆吃?要知道这两个地方中间的直线距离就有近三十公里。
他就为了这个把自己憋死?
我开始觉得主编的想法也许是对的也不一定。于是决心今天要在南大好好的侦查一番。
我这个决定在我到了南大就被打破了。进了南大就发现周围人都神色匆匆,空气里带着许多紧张又恐怖的气氛。我敏感的感觉到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从身边跑过去的学生,交谈的时候也露出几个字眼儿。
二教。
二教是法医系的地盘,我大部分课都安排在二教,对那里很熟悉,所以很快就到了二教。还没走过去,就看到教学楼大门停了好几辆警车。整个教学楼被围了警戒线,警察零零散散的在周围站着阻止闲杂人士进出。
又有人死了。
我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这个念头,昨天那个死者憋死的样子在我的面前不停的冒出来,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从我的思绪里飞过,我却没来得及抓住。
“先生,您的证件。”警察在我进入二教大门之前把我拦了下来。
我从怀里掏出“记者证”晃了晃:“记者可以进去吗?”
警察看到记者证,脸色缓和了不少,然而却依然不肯放我进去:“抱歉,目前暂时上头没说可以让记者进去现场。”
“是出什么事儿了?”我问,“这个总能回答吧?”
“只能跟您说是有人死了,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上头不准说。”这个警察的嘴巴很严。
我“哦”了一声,耸耸肩帮,转身离开,绕了一圈,走到南大围墙旁边,顺着围墙往前走,穿过一大片树林,接着就到了二教的后面。二教我很熟,三面朝着校内,一面靠围墙,周围种了好多灌木,这些灌木长高了,就把二教和围墙间的地方遮盖住了,其实这两者中间还有将近两米的宽度。
警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
当年的“窒息游戏”就是在这里发生。每个人都乐此不彼的把这里当作冒险乐园。
有一面墙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参加这个游戏的人的名字和参加日期。
我不敢去看那面“窒息游戏”墙,轻轻推了推二教一个教室的窗子,锁着。又去试了试另一个,还是锁着。
这么试了几次,终于被我找到一扇开着的窗子,从窗子外面翻进去,外面突然又开始下雨,教室里显得阴湿湿的,处处都散发着莫名的寒气。我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楼、二楼没有多少警察,我轻松的上了三楼,从楼道偷偷看出去,许多人都集中在楼梯左边的教室里。
我愣了愣。
304教室?这不是我们法医物证学的上课地点吗?
里面几个带着乳胶手套的法医正在围着一具尸体研究着,只露出了尸体的双脚。
我见没人注意,从包里掏出相机,开始一张接一张的拍照。有了这些照片,梁姐应该不会再次打回我的稿子了吧?
此时一个法医站了起来,我的相框里露出了一张即熟悉又陌生的脸。
陈老师!
我双手一抖,相机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