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欧娜噎了一口气,「噢……」拍拍额头,随手把抑制剂丢掉,「居然是这种玩意,那病毒本体呢?你们身上没有?」
「在我脑子里,想打开看吗?」阿瑟冷漠地讥讽道,把费依抱得更紧了些。
蕾欧娜听得出阿瑟对她的敌意,虽然不清楚这敌意是怎麽来的。沈默几秒後,她绕到两人面前站定,脸色沈重地注视著费依。後者半眯著眼睛靠在阿瑟胸前,脑子里仍有意识,但就像以前那样,他的身体状态糟糕到极点。
「费依。」
蕾欧娜阴郁地说,「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也是……如果说在这世界上我还会因为哪个人的遭遇而感到难过,那麽那个人就是你。」
她看看阿瑟,无声叹了口气。
「加拉斯先生,有些事你总归明白得比别人多。虽然不必我来告诉你,但我还是要说,时间已经不多,有你在费依身边,加上他这样……」
听著她的话,阿瑟似乎猛然被触动什麽,眼睫罕见地颤了几下。
时间。
不错。眼下唯一也最大的难题,就是时间。
时间这种东西,你不可能拖住它不让它走,除非换一个角度,从时间的桎梏中摆脱……
阿瑟紧抿著嘴唇,忽然眼睛一亮,抬头向蕾欧娜直视过去,张嘴刚要说话。
「长官!长官?」
突兀传来的呼唤,以及随之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阿瑟即将出口的话语。
是埃文他们,听见了费依刚才的吼声而赶过来查看情况。
这两个人的出现,虽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但蕾欧娜认为还是不要逗留下去为好,转身就要离开。
「蕾欧娜。」阿瑟忽然喊了声。
蕾欧娜暂停脚步,回头看著阿瑟,但後者没有再说话,就只是目不转睛地盯著她,目光如炬,仿佛在传达著什麽讯息。
他不能确定蕾欧娜有没有理解什麽,总之他看到蕾欧娜的眉梢微挑起来,和他对视几秒後就离开了,身影很快湮没在夜色当中。
回到山洞後,阿瑟让费依躺在地上,又叫埃文和帕特里克去洞外守著,以免刚才的偷袭者再折返回来。
他所指的偷袭者就是蕾欧娜。
费依肩上受了伤,大家有目共睹;而刚才蕾欧娜在场,两位队员也是亲眼看到的。两者结合在一起,阿瑟的说辞就变得毫无漏洞,埃文和帕特里克不疑有它,乖乖在洞外徘徊著进行警戒。
至於阿瑟为什麽要扯这个谎,费依不是十分明白,但他也的确不希望蕾欧娜再折回来──那女人的性情是谁都摸不透的,所以费依没有戳破阿瑟的谎话。
由於纱布早已经用完,为了包扎费依肩上的伤,阿瑟撕掉了上衣的一条袖子。
包扎的时候,费依迷迷糊糊,苦中作乐地取笑自己:「自从遇上你,我好像就一直大伤小伤不断呢……」
阿瑟没有接话,沈默著处理完伤口,在费依身旁躺了下去,抱著费依的肩膀,这才在他耳边轻问:「所以,你後悔遇上我了吗?」
费依疲惫地闭著眼睛,「後悔……後悔认识你不是时候……」他呢喃著,似乎半梦半醒,也不知道是在胡言乱语还是别的什麽。
阿瑟的目光晃动几下,全神贯注地凝视著费依的侧脸,仿佛要把男人的影像刻印在眼睛里或者更深处。
他牵起费依的手,覆在自己胸口,同时将手心盖在费依的手背上,隔著他的手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我的心脏在跳动。有心跳,就是活著吧。」阿瑟毫无厘头地讲了这样两句。
费依的眼帘打开一条缝,斜睨著阿瑟,心里半是好笑半是困扰。
你本来就是个大活人,费依想,但又觉得这话说出口也只是废话。
「我过去从来想不到这一点。」阿瑟又说,这不禁让费依困扰更深。
难道说他以前一直都把自己当作一个死人?世上会有这种人吗?
在费依思考著这个可能性的时候,阿瑟慢慢俯身上去,吻住了费依的嘴唇,贪婪地吸取著他口中的津液,就像要把他的灵魂也给从口中吸出来吞下去那样。
这样的接吻方式,向费依传达了某种他不想在此时接受到的讯息。
他按住阿瑟的肩膀,试著把人推开,然而倦到极点的身体不允许他成功。他的身体仿佛是个空架子,而力气早已被抽空。
阿瑟整个人压在他身上,手从他胸前摸到下身,焦渴般地卖力揉弄著。
「加拉斯……」费依的眉头紧揪起来,原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越发地不好看了。
他是那麽累那麽困,而现在他却不得不勉强打起精神,去阻止一件不该发生的事。
「我承认你诱惑起人来很有本事,而且不达目的不罢休。」费依沈声说,「但我必须提醒你,现在不是干那些的时候。」
阿瑟不为所动,犹自在他颈窝间反复地亲吻吸吮,「上次也不是时候,但我们还是干了,不是吗?」
「……」
如果说费依真有什麽觉得後悔的事,那麽就是那晚那件事的发生。起码此时此刻他很後悔,否则他也不至於落到如此理亏的田地。
「那不一样。」费依翻著白眼,一方面是由於懊恼,一方面则是累极的缘故。实际上他太想闭上眼睛,几小时内坚决不睁开。
「至少那次只有我们两个。」他爬上这根唯一可爬的梯子,「可现在呢,你想让我的部下听见什麽,更或许看到什麽?」
阿瑟总算肯停下来,「你是担心被听见声音?」他歪著脑袋想了想,但显然和费依所想的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