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感觉到费依的目光,以及他的严峻态度,阿瑟侧头向他回视过来。
视线交织到一起,阿瑟笑了笑,那是一种很少出现在他脸上的,很单纯的,只是笑容的笑容。
费依也笑了笑,除此之外不知道能响应什麽。
这次,还能顺利带著这个男人脱离危机吗?……
哼,谁知道呢?
费依深吸一口气,在追踪者们即将走到这颗树前的时刻,举枪发起射击。
对方大约有七八人,经过一段简短但激烈的交锋,费依利索地干掉了几个,他的攻击毕竟让别人猝不及防了。
但这也并不意味著他的处境就有多好。
一开始的攻击成功是以偷袭为前提,而当这个优势失去之後,双方各自以树作为掩体进行交战,却都很难命中目标。
更糟的是,费依很快就耗尽了原本就不多的弹药。而对方偏偏又是一群受过训的专业杀手。
当他们耳尖地听见枪支空壳的声音,当即抓紧时机冲过来,在费依来得及拔出手枪之前,三把枪的枪口同时瞄准了他。
局势瞬间定下来。
费依输了,毫无转圜余地。
他冷冷地看著站在面前的三个男人,并不觉得沮丧。他输的不是本事,而只是差了一点点运气。他没什麽可挫败的。
但让费依深感意外的是,对方竟没有立即将他射杀。
他被枪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男人居然放下枪,并对另两个人做出要他们放下枪的手势。
难道这些人也和蕾欧娜是同一类人?
答案当然是否定。那三双眼睛里都流动著露骨的杀机,而他们之所以不枪杀费依,只是认为就这样杀了他太过无趣而已。
「夥计,别紧张,咱们从前也曾经在特种部队里效命呢。」那个先放下枪的男人说,表情看上去很是阴狠,并不如语言所表达的那麽友好。
「你是从属哪个单位?」他问。
费依没情绪地瞥他一眼:「afc。」
「哦,那可太遗憾了,我还以为咱们或许在同一部队里呆过。」
男人狰狞地笑起来,摊了摊手,「不管怎麽说,咱们好歹算是半个同僚,切磋一下怎麽样?」
费依皱起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男人在玩什麽把戏,他没心情奉陪。
然而对方显然从来就没打算征询他的意见,低吼一声冲过来,拳脚一齐上阵,简单来说就是肉搏。
呵,好斗是男人的本色。
费依虽然无心恋战,但也不能由著对方越玩越起劲,他还以了更为精猛的拳脚招呼。
几轮下来,那男人明显落了下风,脸上肚子上都挨了费依的重拳,刚才还谈笑风生的脸色变得狼狈了。另两人则在旁边饶有兴趣地观战,看样子并不打算掺脚进来。
怎麽说呢?肉搏有肉搏的规则。一般来讲,自诩为男人的男人都不会愿意去打破。
至於那个与费依搏击中的男人,在险险躲过费依一记勾拳之後,蓦地拔出一把匕首,就要朝费依脸上刺下去──他打破了规则。
费依想说他真够不要脸,但没那个废话的时间,灵敏地抓住男人的手腕,正要用脚把男人绊倒,忽然有一阵迅急的脚步声逼近过来。
下一瞬,一道人影从费依眼前闪过去,并带走了那个和费依对峙中的男人。
那个突袭者拦腰抱住对方,在他喉管上狠狠一口咬下去,直接咬断他的喉骨。男人甚至发不出一声惨叫,或许连发生了什麽都还没弄明白,就这样一命呜呼。
男人的同夥眼见这样一幕,不禁呆了呆,其中一个人举枪就要射击,却被那突袭者抢在前头,夺步上前,一脚踢飞他手里的枪,然後飞扑上去,把他压倒在地,同时,牙关在他颈上的大血管处深深咬了进去,吸食著他的血液。
他根本无从反抗,暂时也不会死,但最终必死无疑。因为就算他的血没有被吸干,变成了「吸血鬼」的同类,下场仍然就像阿瑟所说过的,只有一个死。
最後未遭到攻击的男人终於从一连串的惊慑中回过神,毫不犹豫地举枪。
「不!」费依大喊,但没有用,一发发子弹已经射了出去,全部穿过他的部下的後背。
「卡尔!」
费依痛心疾首,要跑过去阻止这一切,而那男人随即把枪口转移过来阻止了他。
「够了!」男人尖锐地叫著,脸色一会发白一会发青,显然刚才所目睹的场景把他狠狠唬到了,他的情绪看上去有些失控。
「我真是受够了!这算是什麽破事?怪物?妈的!加拉斯的活儿下次我再也不干了!至於你,就请你去死吧!」
话音刚落,就响起哒哒哒一串枪响。
男人满眼不可置信地瞪著费依,没能再说出什麽,扑通倒下去,死了。
很快,两个人影从他後方飞奔到费依跟前,急促地喘著气,但表情十分雀跃。
「头儿,我们可找到你了!」埃文说,上去紧紧拥抱费依一下。
帕特里克的反应要相对沈稳些,看著费依欣慰地笑。
然而此时的费依压根笑不出来,也没心情去回抱埃文,他定定地凝视著还趴在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身上的卡尔,卡尔的眼睛睁得很大,不过没有神,但嘴唇在微微颤抖著──他还没有死。
费依猛地一震,向阿瑟伸出手,粗声说:「抑制剂!」
今天阿瑟很合作,取出抑制剂走到卡尔身边,将抑制剂给他注射进去。
埃文和帕特里克这才注意到那是卡尔,不禁惊讶地张大嘴巴。然而当他们看清卡尔身後的伤,想要过去迎接同伴的脚步却再也迈不动了,他们就只能愣愣地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