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吃不下睡不好,新电影是古装戏,他在里面扮演一位原本武功高强的世家公子,几乎每天都要拍武打戏,身心都很疲惫,他迅速消瘦,比拍《王》之前还要瘦七八斤。
红绿灯旁边两大商场的巨幅广告还在那里,郑亦为每次开车回家都忍不住抬头望着潜羽那张海报,好几次他看得入神,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喇叭,他才如梦初醒般启动车子离开。有时没有遇到红灯,他也会故意停下来停在路边,抽出烟盒抽一支烟,渐渐的,变成两支,然后是三支……
有一天,他竟然不知不觉把整包烟都抽完了,看着空空的烟盒,他苦笑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潜羽动心的,就像言潇悦说的那样,爱情是最不可思议最莫名其妙的事情,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
后来,为了不让自己继续沉溺下去,郑亦为刻意改变了回家的路线,潜羽送给他的表他也摘下来放进了抽屉里。
每天累得要死,回到家就睡,心境好像变得平静了一些,整个人也随之变得安静起来,他本来就不爱泡夜店,现在晚上更少出去了,空下来的休息时间也更愿意呆在家里,再也不像过去那样一有空就呼朋唤友到处吃喝玩乐,总觉得做什么都没意思,还不如一个人在家睡大觉。
身边的朋友都察觉到他的变化,有人怀疑他恋爱了忙着陪女友,有人怀疑他失恋了躲起来疗伤,还有人怀疑他生了什么大病……
对于朋友们的关心,郑亦为一笑置之,只说自己很好,不作其他回应。
那部古装戏才拍到一半,风启南又找他拍一部讲述民国军阀争斗的片子。郑亦为马上就答应了,一来是因为风启南的金字招牌,二来是那剧本写得确实好,郑亦为一口气读下来,恨不能立刻结束古装片的拍摄,早点拍这部。
写那个本子的人叫向沿,郑亦为以前没有听说过。
“他是新人,今年才二十二岁,现在还在学校读研,年前上映那部《雪之子》是他的处女做。”白至凌说。
郑亦为看过那部电影,对于曲折离奇的剧情印象深刻,“真是有才的年轻人!”
“确实有才。”白至凌暧昧地笑笑,“长得也很不错,当明星都绰绰有余了,可惜他对演戏没兴趣。”
郑亦为受不了地白他一眼。
两人聊了会儿工作,白至凌看着他突然说:“你瘦了很多。”
郑亦为摸摸脸,“一点吧。”
“如果觉得累,就不要接戏了,好好休息几个月吧。”
郑亦为摇头,此前他一直想和风启南合作,拍过他的公益短片后这种愿望更强烈了,他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你啊……有时也太执拗了。”白至凌叹气道。
他的语气过于亲昵,眼神过于温柔,郑亦为有点不自在,幸好白至凌也察觉到了,马上转移了话题。不一会儿,舒莐就来了。
为了不显得太刻意,郑亦为和他聊了几句才起身告辞。
四月四号是陶瓷二十八岁生日,戈锐请了很多朋友一起在乱色为他庆祝。年初这几个月戈锐一直在忙巡回演唱会的事,郑亦为和他很久没见面。
看到他,戈锐吹个口哨,“哟,最近减肥呢?都快变成排骨了。”
拽了一下他披洒在肩头的长发,郑亦为不客气地回击,“那你呢,准备变人妖?”
戈锐难得地被他噎了一下。
一旁的陶瓷小心翼翼地问:“亦为哥,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前段时间我看到报纸上说……”
“什么?”
“呃……”陶瓷踌躇着。
戈锐帮他说下去,“说你被言潇悦甩了。”
郑亦为笑起来,无所谓地说:“报纸说是就是吧。”
“这么说,亦为哥你真的失恋了?”陶瓷笨拙地安慰他,“别太难过了,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她离开你是她的损失,你一定会找到比她更好的……”
郑亦为苦笑,这些话他曾经也劝过潜羽。
戈锐意味深长地说:“爱情是种飘渺的东西,能对一个人产生感觉不容易,一直对他有感觉就更难了,不要以为有人会永远爱你,永远等你,人心有时比玻璃还脆弱,一旦碎了再难复原。”
他这一席话直接戳到郑亦为心上,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潜羽应该已经彻底放弃了他吧,这是他所希望的,为什么要觉得难受?
现在是春天了,潜羽还不出现,他准备退出娱乐圈了吗?
他们再也见不到了吗?
……
郑亦为心里乱乱的,一个人坐在沙发角落喝闷酒。喝到有点头晕的时候,陶瓷突然扬起胳膊对推门进来的一个男人大声喊道:“嘿,向沿,这里——”
向沿?
是那个剧作家吗?
郑亦为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穿咖啡色皮衣深蓝色牛仔裤的男子笑着朝这边走过来,就像白至凌说的那样,他长得都可以去当明星了,身材也很好,明明只有二十二岁,看起来却十分成熟。
郑亦为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看到他身后的人时,他的身体一僵。
潜羽!
不知道他和向沿说了句什么,向沿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去捏了一把潜羽的脸。潜羽翻个白眼,抬起胳膊抹了抹脸,似乎骂了句什么,向沿咧着嘴笑得更灿烂了。
“咦,向沿和潜少怎么会认识?”陶瓷疑惑地说。
戈锐看一眼表情僵硬的郑亦为,故意提高音量说:“你还不知道吗,你这个学弟也是同道中人呢,他就喜欢潜少这个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