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师妹好。”说着,何晓冰弯腰去看小若雪:“小美人,长高不少了啊。”
小若雪低声喊道:“晓冰师姑,你来了啊。”
何晓冰摸了摸小若雪的脑袋:“小雪真乖,笑一个给师姑看看。”
小若雪苦着脸回道:“小雪不要。”
何晓冰知道何故,拥她入怀。这件事要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也就是贤历二十二年,为了争夺北地二城城主之位,傲雪门、凌霜门在雪山之巅约战三场。那晚,前两场两派各取一胜,何晓冰凭借冰泉剑险胜陈灵玉,而寒泉冽惜败冷北穆。最后一场比试将决定掌管二城的城主之位的归属,重要性不言而喻。这场比试由两派最为出类拔萃的大弟子出场:傲雪门的寒泉凛,凌霜门的冷素宜。
可就在这场比试难分难舍之际,忽然天生变故,无数天火由天而降,雪山之巅顿时纷乱不已。两派的掌门傲雪老人和凌霜老妪本应及时暂停比试,可他们针锋相对久矣,竟谁也不愿在众目睽睽下先于对方开口。还在酣战中的二人,自是苦不堪言。一方面,他们要应对天火,另一方面,还得全力以赴地分出胜负。
随着时间推移,二人已是险象环生。眼见冷素宜将被天火砸中,寒泉凛放下门派之争,使出所剩无几的道力替冷素宜挡下天火。然而,天火无处不在,他能替冷素宜挡下天火,冷素宜却不能为他挡下,可见二人已经分出胜负:寒泉凛道力所剩无几,冷素宜却已是道力用尽。冰雪之力本就相近,除过比试中的两人知道外,观战者皆以为是寒泉凛学艺不精,这才出现冷素宜躲过天火,而寒泉凛倒在天火之下的结果。也正是因此,寒泉凛义无反顾的相救更显可贵。
那一次的舍身相救,让寒泉凛重为天火所创,修行尽丧。这样的结果,更使冷素宜对两个门派长久来的争风吃醋感到厌倦。为还人恩情,冷素宜日夜照顾寒泉凛。随着朝夕相处,冷素宜渐渐倾心于寒泉凛。几个月后,二人就沐于爱河。最终,冷素宜不顾师父凌霜老妪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嫁给了寒泉凛。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此后,冷素宜劝师父放下好胜之心。凌霜老妪也是修道之人,事已至此,便放下执念,选择归山隐遁,再不问世事。自此,极沐寒由傲雪门全权掌管。
在经过最初战胜凌霜门的喜不自胜后,傲雪老人开始觉得无趣,竟有些怀念从前争夺的日子,渐渐地,他才从两派相争的假象中走出,想起当年之约,今日竟弄假成真,可他不能说出事实真相,只能心灰意冷下去,同时将自己禁闭于极沐寒的城堡中。
可是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自天之殇后,降临的天火冲散天地寒气,十年间,九牧大地再无雪下,使得极地雪山的积雪开始消融。泛滥的雪水延涨冲决,使山下那条名为若川的河流再不能承载,北地无数庄园都处在洪水灾中。
三个多月前的一天,正是傲雪老人的六十大寿,寒氏夫妇的女儿寒若雪也已七岁,可生于极沐寒的小姑娘却从来没有见过下雪。那天,小若雪将心思说给了师祖傲雪老人:“师祖爷爷,你说下雪的话,极沐寒是什么样子的呢?”自她懂事起,便问了好多遍。
傲雪老人遥望雪山之巅,依旧是那句话:“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几句话一出,眼前似乎果真成了冰天雪地的景象,小若雪更生向往:“不知道小雪想到的和师祖爷爷说的是不是一样。”说罢这句又问:“师祖爷爷,大家都说十年已没下过雪了,是不是雪精灵也躲起来了呢?”小若雪之所以说“也”,因为傲雪老人和凌霜老妪也隐居不出,一个独居于城堡之中,一个幽隐于雪山之上。
听罢,傲雪老人摇头未语,可却心中暗叹:“是啊,十年再无雪下,我们躲着,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思量一阵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去找凌霜老妪,便对小若雪道:“小雪,陪师祖去找你师祖婆婆,好不好?”
“师祖婆婆好像不喜欢小雪,小雪不敢去。”小若雪怯懦懦的说着,可黑溜溜的眼珠一转,想到这次有师祖爷爷带着自己,又有些不怕了:“不过,要是师祖爷爷真地能陪着小雪,小雪还是愿意的。”于是,一老一幼去雪山半腰处寻找凌霜老妪。
来到凌霜老妪的住处,小若雪奔着蹦跳进去:“师祖婆婆,您这里好像也不冷呀。”小若雪之所以这么说,一来因为,她一路走来,运动之下,当然不冷;二来,雪山唯山巅雪未融化,半山腰处又能有多冷?三来,寒气仍在不断消散,比起小若雪上次和母亲冷素宜来,这里才显得更不冷了。
见到小若雪,凌霜老妪自然高兴,把手中暖炉给她,道:“小雪又来看我了,真是乖。”
“当然了,小雪想师祖婆婆呀。”撒完娇,小若雪故作神秘道:“不过,这次不是娘亲陪我来的哟。”说着,撩起门帘,急切对外面道:“师祖爷爷,快些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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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雪老人迟疑片刻,不得已还是得面对,走进小屋唤了一声:“师妹。”
看到曾经的师兄,凌霜老妪的气仍然未消:“哼,极沐寒的主人来我这小小寒舍,不嫌挤得慌么?”
一句话直噎得傲雪老人站立无处,他缓了缓心气,苦口婆心道:“师妹,事到如今,你我还要置气吗?”
“就算是置气,也是你自找的,我可没有觍着脸去城主府找你。”在冷战方面,女性往往比男性更能惩罚自己。
傲雪老人不想和师妹纠葛于此,便开门见山:“我这次找你,是想合我二人冰雪之力,重现冰天雪地的景象,还望师妹看在极地民众的份上,放下成见。”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此一句,凌霜老妪顿生不悦:“师兄的意思是,眼下的局面是我的错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中缘故你我都知道。”傲雪老人急忙否认。可男的一向理性,说完后,又忍不住加上一句:“况且,就算争出个结果,对眼前的形势又有什么帮助?”
师兄的说教之言,使凌霜老妪更感心气上涌:“傲雪门现在是极地之主,若是让人们知道你来找我商量,岂不是堕了傲雪门的威风!”
就这样说着说着,二人又争吵起来,不过争吵内容对于小若雪来说并不能理解。但不可否认的是,争吵之人,脸色并不能好。也正是因此,之前冷素宜带着小若雪来,冷素宜与凌霜老妪争吵下,小若雪才会以为师祖婆婆不待见她。争吵声中,小若雪蜷缩在小屋的小角落里愣愣看着,目光不住随着二人你来我往的争吵转动。
其实,凌霜老妪只是不待见她的爱徒、她的师兄。而且这份不待见还是强装而出,她要的只是他们服软而已,总不能傲雪门既掌管了北地两城,却让一个独守小屋的人为由来已久的两门纷争负责吧。
傲雪老人也是性情中人,天之殇后,北地久处汤火之中,他对此早不忍见,才会借着小若雪的话茬来找凌霜老妪。此时,听了师妹几句负气之语,忽然间,既感愧对师妹,又感愧对城民,更感辜负冰雪门圣祖的临终嘱托,一时好觉生无可恋,竟一言不地带着小若雪走了出去。
当晚,寒氏夫妇正等着为傲雪老人祝寿,可等来的却是一场大雪。小若雪见雪欣喜,手舞足蹈一阵后,心满意足道:“小雪终于看到雪花了,不知师祖爷爷会不会高兴呀。”
女儿的话一出口,寒氏夫妇才觉不对。就在这时,凌霜老妪也赶了过来:“姓寒的,你师父呢?”
小若雪抢先道:“师祖婆婆快看,极沐寒又银装素裹了,师祖爷爷没有骗小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