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事,背后吴伴伴还为陛下做过什么便不是外人能知晓的了。
总而言之,这位笑面太监于陛下而言绝对比他爹这首辅更值得信任。
现在吴伴伴却到江从鱼府里来……养老?!
饶是秦溯也算是被培养着早早了解时局的继承人,一时也分析不出陛下对江从鱼到底爱重到什么程度。
江从鱼却没想那么多,只是惊讶于吴伴伴说请太医就请太医。
他自己都没和太医打过交道呢,只听老神医骂骂咧咧地说过某某太医沽名钓誉,治起病来堪称谋财害命。
好在吴伴伴请来的太医水平极高,经他处理过后秦溯背上的伤瞧着都没那么骇人了。
江从鱼陪着秦溯吃过饭,又把秦溯劝回床上去躺着,才与他说起秦首辅来过的事。
江从鱼有点不好意思:“虽然知道我不该管你的家事,但我还是没忍住和你爹多说了几句。”
秦溯顿住。
他从来没见过江从鱼这样的人,明明两人的交情只是聊了几次天、只是共事了几天,江从鱼却特意去他家看他,还那样把他……从家里背了出来。这谁能想得到呢?
如果他当时意识是清楚的,肯定不会趴到江从鱼背上,更不会就那么跟着江从鱼走。可,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相比之下,江从鱼和他父亲说那么几句话就算不得什么了。
秦溯低声说道:“你说让我到你背上去的时候,我其实……很高兴。”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关心、被爱护,他亦然。
他的学识是接受父亲的教导才有的,他平日里如何待人接物、为人处世也是父亲手把手教出来的,即便父亲偶尔待他格外严苛,他也无法对此生出半分反抗之心。
他也不是没有疑心过父亲更偏爱继母所生的弟弟,可接触多了经常来挑衅自己的弟弟,秦溯便知道并非如此。
他这个弟弟鲁莽、愚蠢、坏得毫不遮掩。
那么大一个人了,连《论语》都还读不通,更别提其他经典。
这绝不是真心疼爱、用心教导会有的结果。
寻常人家尚且知道惯子如杀子,何况是他们这样的人家?
正是因为知道父亲是真心看重自己——且只看重自己,秦溯才深深地明白自己可能一辈子都逃不出也躲不开来自父亲的管制。
这是一个叫他有些绝望的发现。
“江从鱼。”
秦溯喊道。
江从鱼望向秦溯,一下子对上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秦溯艰涩地开口:“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他利用了江从鱼的好心,利用了江从鱼的无所畏惧。
他想利用江从鱼去撞破他自己没有办法撞开的那面高墙。
江从鱼还以为秦溯想说什么呢,没想到他居然还向自己道歉。都这样了,还说什么利用不利用!
他真是不太能理解京师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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