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远钧确实很爱听这些话,随之而来的则是控制不住的欢喜。江从鱼这么认真地参加这场秋猎比试,哪怕只有一分是为了他,他也觉得本来不太安宁的心又一点点被填满了。
另一头,江从鱼正和袁骞不期而遇,一人一箭射向了同一只猎物。
他骑马过去一看,袁骞射中了鹿的咽喉,自己则射中了鹿屁股。
江从鱼洒然笑道:“这个该是你的,我射得太偏了,好好一张鹿皮给我射坏了,要拿去卖得扣不少钱呢。”他卯足劲追了那么久的猎物,也有点累了,停在原处掏出水囊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袁骞是直来直往的性格,边停在江从鱼身边喝水边说道:“陛下就是你那位师兄吧?”
江从鱼一顿。
林间秋风清凉,骑马穿行其中快活得很。可惜楼远钧来狩猎只是走个过场,不能和他一起在林间自在驰骋。
听闻作为帝王就是要喜怒不形于色,但凡帝王对喜欢的人多宠爱几分会祸国殃民,喜欢的食物多吃几口也会祸国殃民,打猎这种危险的事当然也不是明君该喜欢的。
其实也不仅仅是当帝王才如此,世间大多有着远大志向的人都能很好地克制自己心中欲念。
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
江从鱼却是没什么远大志向的,他就喜欢吃好喝好玩好睡好,若是能再交几个赏心悦目的朋友时常一起玩耍,那他便觉得自己的日子已经十分圆满。
偏偏才到京师,他就被楼远钧吸引得挪不开目光。只觉有此珠玉在前,旁人就算长得再好看也与他不相关。
这段时间江从鱼没少挣扎犹豫。
楼远钧是坐拥江山社稷的帝王,一怒天下畏,一喜天下欢,无数人前仆后继地要去讨他欢心。
就连秦首辅这个百官之首,得知楼远钧对他的偏爱以后都把姿态摆得极低,心甘情愿向他这个小辈赔罪。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地位,怎么可能只爱他?
可江从鱼从来都没想过要和旁人分享自己的恋人,谁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才亲过别人又来亲自己?
江从鱼反正是不能接受的,朋友可以交很多,恋爱只能两个人谈。
只是让他就这样放手,他又很不甘心。如果还没尝试过就直接退缩,以后他一定会后悔莫及。
唉!
兴许是老天看不得他太没志气,才叫他相中了天底下最难得到的人吧。
江从鱼在心里叹了口气,才若无其事地放下喝了大半的水囊说道:“对。”
袁骞也停在原处喝水,见江从鱼神色有点复杂,难得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也注意到自从那次江从鱼把楼远钧带来与他们见面以后,何子言就颇为古怪。
袁骞一直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今天看清了第一次到上林苑举办秋猎的圣上他就知晓了,原来何子言是瞒着他们这么一桩大事。
江从鱼道:“带他去见你们时就有那么一点猜测了。”
人心里一旦生出了疑窦,就会有意无意地寻找证据去印证自己的猜想。
在上林署这段时间他们每次见面,彼此都已经算是对楼远钧隐瞒身份的事心知肚明。
只是谁都不愿意当打破现状的人罢了。
毕竟若是提前一天揭开了身份,他们能快快活活在一起的日子说不定就少一天,他们都自私地不愿当这段隐秘爱恋的破坏者。
可事到临头谁又不是自私的呢,若非为了这点儿私情私欲,他们又怎么会这么难舍难分?
袁骞道:“陛下这么偏爱你是好事。”
换作从前,他都不敢想陛下会隐瞒身份给人当师兄,手把手教导江从鱼了解京师以及朝堂中的情况。
江从鱼笑出两个酒窝:“对啊,柳师兄来接我到京师那天就告诉我,只要我在京师不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就没人敢为难我。”他把水囊放回原处,潇洒地挥别袁骞,“好了,我继续去找猎物了,你也加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