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亦林随即冷笑,“凭他?算了吧,他越来越浮躁,现在做了一大股东的上门女婿,终于挤进董事会,一副成功人士的嘴脸,野心都写在脸上了,看着就倒胃口。还不如易礼推荐的人。”
听他提起易礼,她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顺口问道:
“易礼婚礼的日子定下来了,你去得了吗?”
他皱着眉,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又结婚了?我以为他这次不来真的。”
“也许这次他来真的。”
“这次去不了了,只有下次去。”
希芸忍不住笑出声,“乱说什么,都接了三次婚了,我看这次应该是他最后一次。易太太说,再离婚他可得申请破产了。我看是夸大其词,每次可都签了婚前协议,只是过错方总在他,总是要多赔偿些。”
“你带着孩子去吧,最近太忙了,又是人事变动的紧要关头,我实在抽不开身。”
她捏了捏他的肩膀,温柔地说:“你忙你的,别操心家里,有我呢。”
他也顺势捏了捏她的手,跟她相视一笑,接着又低下头安抚女儿。
她多么喜欢他们之间这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希芸抱着手臂,心满意足地看着他们。落地窗外的余晖倾洒进来,将她精心打造的小世界拢在祥和美满的光辉中。她有聪明伶俐的儿子,娇憨可爱的女儿,还有她百里挑一的丈夫。纵然有些小小的缺憾,但已经令她无比满意,甚至对自己也满意。
结婚八年,跟他生了三个孩子,她反而比年轻时丰满,也更漂亮了。这是她母亲的话,母亲常说朋友羡慕她,女婿不仅优秀,也从没传过他乱搞男女关系的绯闻,光这一点就令她女儿的脸变得光彩夺目。母亲总说,女人嫁得好,就如同脱胎换骨。
她很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孟亦林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结婚这么多年,他一直很尊重她,两人从未吵过架,他更不曾让她委屈难堪过。他永远情绪稳定,稳定得仿佛就要走出这个世界,以至于总有些心不在焉,什么事都淡淡的,唯独把所有激情都给了工作。
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他的爱虽然不温不火,她的爱也早在读书时用掉不少,剩下那一点也足够支撑婚姻了。文火慢炖的婚姻,才能熬出色香味俱全的生活。
一切都美好极了,她感慨着自己的人生真是求仁得仁,求己得已。
全文完
番外多年以前(1)
易礼十四岁那年认识孟家两兄妹。
圣诞节前夕,母亲与继父因工作太忙,没法亲自带他去滑雪,便安排了生活助理阿paul陪他去北海道玩。
易礼意兴阑珊,让下属陪他去异国过圣诞节,他宁愿留在家里。
母亲为此笑话他,这么大了还要我陪。易礼反唇相讥,那你老了也别想让我陪。易太太知道他闹别扭,笑着安慰,你不是一直想去日本玩吗?那里还有两位新朋友等着你认识。
易礼有时觉得母亲特别聪明,有时又觉得母亲特别糊涂,但他自觉已经长大,不愿意再表现出依恋母亲的一面。他安慰自己,母亲继父都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而他也只有一半美国血统。更重要他们不是基督徒,圣诞节对于他们来说是商业节日,而非信仰节日。
那天下午,他们抵达阿寒湖畔的日式温泉酒店,一位身穿浴衣的美人早在大厅候着了。她笑眼盈盈,伸出手跟阿paul握了握,“你们好,我是孟总的私人助理,叫我小童就行。”
易礼仔细欣赏她,原来不是日本人,也难怪拥有这么高挑的身材,不鞠躬反而握手。
一个中式美人,做日式打扮,行西式礼节,真是怪有意思。他的审美情趣已经先身体一步发育完全,对美人有着浓厚兴趣,一心想了解东西方五大洲女性的差异。
小童为他们带路,阿paul做了介绍,又问:“哥哥妹妹会说英文吗?”
“他们一直在国际学校念书,英文没问题,”她稍稍俯下身,迁就易礼的身高,用英文温柔地问:“ely会说中文吗?”
满身幽香扑鼻而来,易礼脸红了,轻咳一声,用中文说:“当然会。”这三个字说得字正腔圆。他中文词汇量不多,腔调也怪异,平常更是懒得学习,这时候也懂得巧妙得避开长句。
阿paul偷笑,用嘴型告诉小何,很烂的,会听,说不好。两个人在易礼头顶上方交流完,小童说:“你比亦林大一岁,比昭昭大四岁,你是哥哥哦。可以教他们说英文,他们教你说中文。”
易礼虽然不喜欢她用对待小孩的方式对待他,还是用尚未变声的脆嗓应了声行。内心不无遗憾,为什么让他带两个小孩玩儿,他多想让小童单独带着他玩儿。
他们进了套房,和风客厅的一整面墙被巨大的落地窗占据。外面白雪茫茫,雪光一路亮到了屋子里。皑皑的山脉连绵不绝,一望无际的湖泊结了层冰,湖面起了雾,氤氲出幽蓝的光晕。
他被阿寒湖的美景晃了神,愣了会儿才发现榻榻米上坐着两个小孩。
男孩跟自己差不多大,他不感兴趣,扫了一眼就转开。那齐刘海童花头的小女孩又矮又小,穿着粉色浴衣,像个日本娃娃。
男孩低头摆弄t手里的魔方,女孩低头看他摆弄,两颗黑黝黝的头靠在一起,像挂在一根藤上的两粒葡萄,又圆又黑,又亲又密。
小童唤了声他们,男孩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打量他一眼,又低下头玩魔方。
易礼更瞧不上了,秀气得像个女孩子,稚嫩得像只小鸡仔。女孩却一味冲着他笑,饱满的小脸蛋浮起两粒梨涡,露出贝壳一样洁白的小牙齿。他被甜蜜的笑容感染,也回报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