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北春香坊,轩辕云舒的琵琶骨是你穿的吗。”
姜绾的声音听起来缥缈且冰冷,陆禹听说不是来找他算撺掇人在朝堂上网罗织罪的事,心下稍稍松了松,“那、那也是奉命行事,我当时奉了国……”
陆禹警惕地看了眼周围,把国师二字吞了回去,“你设套诓我?”他如今已是投诚的人,提起昔日旧主这种事他格外谨慎。
姜绾看着陆禹露出得意神色,笑了笑,她根本不在意这个,她蹲下来,指尖划过陆禹的手腕,“是你就行。”
“你挑了她的手筋脚筋,还穿了她的琵琶骨。”姜绾的目光从陆禹的手腕上移到了他的肩头。
陆禹眼睛蓦的睁大了,他反应过来姜绾想做什么,但不知她做了什么手脚,他此时手脚软的厉害,除了坐在地上用屁股挪,站起来都办不到,他此时终是害怕起来,“你、你想干什么……你别胡来我警告你!你、你这是戕害朝廷命官……我、我是永王的人,你不能杀我!”
“杀你?脏手。”
“但你欠的账,得还。”姜绾笑笑,笑得陆禹心头发毛,她平静道,“这枯树当中有一颗是空心的,很适合你,若是你能挺到有人找过来,又偏巧老天不开眼叫你活下来,欢迎你来寻仇……”
她只是堵上他的嘴,再让他和轩辕云舒当初一样,受一样的伤,吃一样的苦。
片刻后,姜绾离开乱葬岗,沾血的匕首就地埋在枯树下,至于陆禹,若是不够幸运,那颗枯树就当她送他的棺材。
待她重新回到山居酒楼,陈邵君正好来寻她。
要说的正是方锦青要随船下岳州之事。
他坐在她房里,连倒了三杯茶解渴,才无奈与她道:“小绾,没想到永王会想出这个法子。”
“殿下不顾朝臣反对,王府里封了一位正妃两位侧妃,跟着去的就是永王正妃,光是她和随行伺候的人,就单独赐了一艘船,且既然随行去了岳州,就得安然把人送回涼京。”
姜绾不语,那是未来皇后,跟着他们走的,就必得他们送回来,永王此举的确比单纯让她扶灵南下多了更多牵制。
陈邵君的无奈感染了姜绾,她此刻也觉头疼,谁也没想到永王会在这个节骨眼封王妃。
他未登基,日后登基了王妃便是皇后,原本盯着王妃之位的人就不少,他竟不用来拉拢重臣稳固自身,姜绾实在想不透此举究竟图什么。
她沉默良久,才问陈邵君,“这未免太过草率,你觉得永王到底为着什么?”
陈邵君自此也觉看不透永王,“我也拿不准,要说殿下看中王妃,封了无根无基的她高位是为宠爱,却又让她离开涼京,随行南下,此行如有激进些的,难保不会买凶行刺,为族中女子腾出位置。”
“但若是不看重,这妃位封来做甚?”
姜绾也和陈邵君想到一处去了,永王封王妃的举动,且不说于他们扶灵南下的影响,于方锦青而言,就是立起了一块活靶子。
“猜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封都封了,也不会有收回的可能,等人上了船再说吧。”
“我们也多加些人手,路上小心。”
除此外,姜绾也暂想不到更好的法子,陈邵君也是此意,“得到消息的当下,我就着人去办了。”
“这许多人跟着,出城之后如何把孟兄换回来,也得再商议。”
永王突如其来的举措,令他们原本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姜绾沉默片刻,苦思良策,外头忽起狂风,天也暗下来,云间不时闪过几道霹雳。
陈邵君起身关窗户,天公不美,更令人心生烦意。
姜绾却默默盯着云层若有所思,抬眸道:“一劳永逸的法子,出城前,把棺材和人一并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