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的一条腿其实也撞在了车门上,只不过他的感觉麻木了,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但好像没有流血所以也没有太大的惊慌。
周昀仁靠在庄凌旁边,闭上眼休息了片刻才开始检查自己,发现幸运的只是有些比较重的擦伤和软组织挫伤,重重地吐了口气。
但看到货车侧翻到底的惨烈情景,胸腔里莫名涌起一股浓烈的委屈,他掏出手机给叶知行拨过去,发现电话立即被接通了,受惊的情绪才缓解了一些,“先生……”他本来想把车祸描述的严重一些让他担心的,但话一出口却成了一阵令人心颤的呜咽:“……我好想你。”
☆、46·心疼
叶知行抵达医院的时候,骨折的陈端瑞在急诊室内打石膏,庄凌受惊吓“过度”被方濂溪死按着住了院,剩下周昀仁一个人坐在走廊上冰冷的椅子上面对好几个警察的询问,巴掌大的脸蛋毫无血色,苍白如纸,一贯柔顺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帖在额头上,嘴巴说的干枯了也没人给送上一杯水什么的,眼底满是倦怠却还要打起精神录口供,叶知行当时的脸色就黑了。
“警察先生,请问你们能让他休息了吗?”听闻周昀仁出了车祸,一路上他都在担忧,好不容易到了医院看到人了却不能上前确认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没事,看到这群只顾着录口供却丝毫人情味都没有的警察,他的脾气腾的就顶了上来。
皇太孙殿下看到叶知行,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脖子抬起来,很想扑过去让先生抱抱,无奈周围的人太多,他又从小被礼法束缚惯了,所以只能把这个心思压在心里,愣愣地坐在那里。
警察也为难,车祸一出陈家的老太爷亲自打电话要求他们局长必须彻查,他们压力山大,后来又发现居然还有一位是京城方家的表少爷,就更加焦躁了,这绝壁要马上破案啊,不三天内破案绝壁是要被处分的节奏啊!
于是看似来最没有背景的当事人之一周昀仁就成了他们询问口供的对象,当时车子是怎么出事的,他们没法去问陈端瑞和庄凌,就只能寄希望于周昀仁,希望能从他这里拿到一些线索,比如他们得罪了什么人。
“对不起先生,我们还有两个问题,很快就……”
“你们没看到他需要休息吗?!”叶知行王八之气侧漏,双眸一沉,看起来也格外吓人,加上一身雪白的衣衫在医院的走廊上被风吹起,无形就营造出一股不容人忤逆的凛冽气势。
一个老警察眼睛毒,看出来叶知行气度不俗搞不好也是有背景的,立马带着人后退,“对不起我们也是心急破案有些疏忽了,孩子你先休息!多谢你配合我们。”
叶知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叶厅长会亲自给你们局长打电话的。”
警察叔叔们的表情登时就发生了变化,一个个张大嘴巴苦着脸退下了。泥垢,还让不让人活了,陈家和方家的压力他们已经招架不住了,现在又加上一个叶家,他们这个月的奖金绝壁木有了!
叶知行“赶走”这帮子警察,蹲下来伸手就把小孩揽进怀里,觉察到对方接触到自己时一瞬间的抖颤,连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心疼的要命,“没事了,我在这里。”
“先生……”皇太孙殿下委屈巴巴地把头搁在叶知行肩膀上,酸涩的眼睛通红通红的,从出事到现在他都强撑着,也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没出事么,自己也毫发无伤,过去那场火灾的心理阴影他都勇敢克服了,现在这点事还就不算个事儿,可就是感觉委屈,从脚底板往上冒的委屈。看到别人都有人在意都有人关心,他却独自坐在这里,护士和医生倒是给他仔细检查过一遍,可过后就被警察拉过来做笔录了,让他回忆车祸前后的过程,言语中也小心不触及他的恐惧,但看到他极其镇定便很快放了心,以为他并未受到太大的惊吓,应该是在车祸中受到了极好的保护。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要不是他机警,要不是他运气好座位不在那一侧,或许……
皇太孙殿下是害怕的,在车子被侧翻的货车顶到山路边缘时,他濒临死亡的边缘,脑子里反复出现的不是过去十几年在朱雀国的日子,而是这短短一年里和叶知行相处的点点滴滴。才赫然发觉,他竟然如此喜爱这样平淡温馨的百姓生活,他在潜意识里对于失去皇太孙的尊贵身份并没有太多怨念与留恋,他这一年里获得快乐甚至比前十五年得到的都要多,他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里,舍不得自己的新家,更舍不得叶知行。
叶知行一下一下抚摸着小孩的背脊,身子忽然一动也不能动了,肩头上的濡湿让他原本冷静下来的心再次翻滚起来,心脏上密密麻麻的痛感连接成一片,在胸腔里拉扯五脏六腑,泛起劈天盖地的疼痛。
他仿佛能感受到周昀仁此时此刻心底的恐惧和后怕,但除了更紧迫地抱紧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能够安慰他。
“先生,我好多了。”赖了十多分钟,周昀仁觉得自己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淡笑着抬起头,让叶知行松开自己,“我就是有点后怕,看到先生就什么都不怕了。”
叶知行盯着他看了良久,终究只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走吧,饿了吧,我们回家吃饭然后好好睡一觉!”从车祸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周昀仁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忙点头道:“很饿,我想吃皮蛋瘦弱粥,炒花蛤,还有芥菜饼子。”
“好,都给你做!”
周昀仁软趴趴地坐在车上,心理上还有些发憷,但一想到车子是由叶知行驾驶的就有多了些安全感,把头对着他那一边靠在椅背上,“我还要喝酸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