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激动处,她又将小报从垃圾桶里重新翻了出来,用手指捣着那些文字说:“看看这都写的什么,你何曾做过舞小姐?!简直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不这样写如何博人眼球?”林致的目光从雪花般的碎片上飘过,心中出奇的平静,“真的假不了。别看他们如今议论得热火朝天,等过个一年半载早就忘得干干净净,届时我已退圈,照样过自己的日子。”
“唉——”林莫琪瘫倒在沙发上,一脸哀容,“阿致,你真要退圈啊?”
“不然呢?娱乐圈不过是有钱人的游戏,像我这样一穷二白的人进去,不被生吞活剥了才怪。”林致说着自嘲一笑,“还要多亏姜导令我早日看清真相,不然我现在还做着一夜成名的美梦呢。”
不,她现在倒也算是一夜成名了,只不过这名声不怎么好听罢了。
林莫琪突然坐起:“阿致,你要不要请个大师帮你算算八字?或者让他帮你改个名字什么的。你这些年也太背时了,读书碰到lesley那个冚家铲,拍戏又遇见姜傲年这个葛朗台,有多少好运都被他们给搅黄了。”
再次听到lesley这个名字,林致心中依然不免布上阴霾。
林莫琪察觉到她的闷闷不乐,激昂的声音立刻低了下来:“对不起哦阿致,我不该再提她。”
“没事的aggie,她现在已经影响不到我了。”林致冲她笑了笑,继续埋头看书。
林莫琪呆呆地看着她,惋惜道:“其实读书时你的成绩强过我太多,我都能考上中文大学,你如果能继续读下去……唉!”
“我现在就在读啊。”林致指了指手中的书,“而且想读什么就读什么,想几时读就几时读,多自由。”
“可是……”林莫琪越想越气,踢了一脚垃圾桶,“lesley这个贱人!凭什么把你逼到退学,她自己却能读康桥?!我恨死她!阿致,你就不恨么?”
林致的目光终于暗淡下来。
恨么?
怎能不恨。
可是恨有什么用?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拿督之女,一个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拿什么恨?
人没有底气的时候,连恨都毫无意义。
正欲同aggie再说些什么,却听楼道里传来一阵杂音,有人将她们的房门敲得梆梆响:“家姐,家姐你在不在啊?快开门啊!”
是林臻。
林致立马拉开大门。
见到林致,林臻眼泪立刻滚了下来:“家姐!妈咪、妈咪跳楼了,五楼,人在医院里。家姐,怎么办?怎么办!妈咪会不会死?”
耳边似有惊雷轰鸣,林致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家姐!”林臻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扶她,边哭边喊,“家姐,你不要吓我。”
林莫琪赶忙扑了过来,同林臻一起扶稳了她。
林致呼吸急促,死死握住林臻的手:“去医院。”
她的声音颤抖不已。
“去医院,快。”她又重复了一遍。
手术室的红灯滴滴亮着,鼻子里满是消毒水的气味,林致静静坐在等候区冰冷的椅子上,如堕冰窟。
“家姐。”林臻靠了过来。
林致伸手将他拥在怀中,安慰道:“别怕,妈咪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林臻点点头,继而又问:“家姐,我听医生讲手术费要好大一笔钱,我们凑得齐么?”
“别操心了,家姐会想办法。”林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林莫琪风风火火地快步走来,一屁股坐到林致身旁:“阿致,我方才去打听了下,阿姨跳楼前曾被一群狗仔围住骚扰,据说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阿姨一时想不开是否跟这个有关?”
“就是他们害的。”林臻趴在林致怀中呜咽,“家姐,你不知道他们有多过分。自从你的新片上映之后,屋企外头就天天蹲满了狗仔。他们蹲不到你,便追着妈咪不放,一个劲打听你们的过往,什么脏歹话都问得出,搞得整条街生意都不好做,妈咪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你一直知道?”林致抓着他的手说,“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哪知道妈咪会跳楼啊。”林臻抽了抽鼻子,声音弱了下来,“我这阵子忙着跟师父习武,就回过家两次。若不是听芳姨提起,我都不知道妈咪把你赶出家门了。”
林致无力地松开他,起身道:“你在这守着,我去给妈咪缴费。”
“我陪你去。”林莫琪也站了起来。
五万的手术费,aggie借给她三万才堪堪凑齐,这还只是第一天而已。
医生还在手术室里,林致向他的助理询问道:“依我妈咪的情况,痊愈的话大概需要花费多少呢?”
“病人摔得相当严重,双腿粉碎性骨折,脾脏肝脏等均有不同程度受损。我们只能尽量保住她的性命,想要痊愈恐怕很难。费用的话……可以先准备五十万,不够了再添。”助理边处理手头的事务边补充道,“我建议如果有条件的话,还是把人送到疗养院比较好。因为即使手术成功,病人日后也离不开人照顾,那里的服务比较周到。”
“那请问疗养院的费用——”
助理从案牍中抬头:“那得看您选择什么价位的了。”
“要安静、私密性强的,绝不能被狗仔打扰。”林致说道。
“我帮您看一下……”
从接诊室出来,看见在外等候已久的aggie,林致一直提着的那股劲突然就松了。
“aggie,都怪我,都怪我。”她哭道,“我早该想到的,我自己躲起来图清净,却把妈咪给忘了!要不是因为我,妈咪也不会被推到台面上,我把妈咪害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