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有她和苏白两人,静地能听到窗外秋风吹过落叶的声音,瑟瑟簌簌像是吹在她的心里。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凄楚悲凉,父母俱亡,宝甲被盗,天地之大世间竟无一人可信。
她就这般静静听着窗外风声,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以为苏白已经离去,才听到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沙哑而又低沉:“师兄,对不起。”
苏白眼眸中泛着水光,是他没有及时发现敌人的阴谋,是他没有及时阻止师父自刎,是他还不够厉害,让师兄如此伤心。
陆溪月怔愣了片刻,旋即嗤笑一声,真是荒唐!
“苏公子,难为你这些年在我面前扮演乖巧顺服,如今这九溪山上你武功最高,你便是想杀了我也是轻而易举,何必还要继续扮作这副模样?”
第9章瀑布
苏白抬眸,急道:“师兄,你知习武本非我所愿……”
是师兄你醉心武学,只有每次我武功突破时,你的眼神才会在身上停留片刻,我夜以继日地练功,只是想让你看到我,眼里有我,仅此而已。
窗棂纸被风吹的簌簌作响,苏白紧紧盯着床上人的背影,像在等一个审判。
陆溪月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转过身来,她看着眼前恭顺驯服的少年,和那日鲜血淋漓的身影渐渐重合,她用从未有过的冰冷语气说道:“苏白,除了唐忱,我从未像现在这般迫切地想要杀一个人!”
“师兄!”苏白双拳蓦然攥紧,脸色惨白,“禁地的事不是我做的,我绝对不会像唐忱那般背叛你!”
“滚!”
陆溪月狠狠地吐出一个字,在寂静的秋晨格外刺耳。
“唐忱为了唐家骗取我的信任,害我逍遥山庄折损整整一堂,他欺骗我,背叛我,但他至少敢作敢当,你呢?你明明背叛了却还要惺惺作态。”
陆溪月语气越发冷冽,“那便只有一个可能,这九溪山上还有什么是你想要而没有得到的!”
是逍遥游最后一重的心法?还是山腹最深处的宝藏?”
苏白面色苍白地摇摇头,眸中似乎透着委屈,“师兄……八岁那年我离家出走,一个劲地想往离家最远的地方走,这一走便走到了锦州,走到了九溪山脚,当日那黑熊向我扑来时,若不是师兄出手我早已丧命熊爪。”
“十岁那年,齐昆将我推下巨瀑,水流声震耳欲聋吞没了我所有的呼救,那水像刀子一样割在身上,我出不去,躲不开,就在我以为会这样死去的时候,是师兄你又一次将我救了出来。”
陆溪月紧紧捂住胸口,一阵酸痛从指尖蔓延开来,直到心尖。
所以,我救了你,你就这般报答么……
苏白声音低沉醇厚,已听不出少年的稚嫩,“我将师兄视作神灵,又如何会背叛?”
陆溪月胸膛起起伏伏,神色暗沉含怨,“既然如此,那日禁地的事情你如何解释?”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师伯是谁杀的?那些弟子又是谁杀的?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禁地?除了你还有谁会南苍剑法?苏白,你在隐瞒什么,又是为了什么?苏公子,你能告诉我么!”
她声声泣血,说到最后嗓音都带着粘连的嘶哑,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想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可等待她的却是再次、长久的沉默。
他明明知道,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过了许久,久到她心中已然绝望,苏白沉沉地抬起头,眸中迸射出令人心悸的坚定:“师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情查清楚证明自己的清白。”
也证明温家的清白。
“呵呵呵呵……”陆溪月眼神带着从未有过的凌厉杀意,冷得令四周空气瞬间刺骨。
“我信过你。”
苏白瞬间如被雷击,短短四个字,却仿佛过了半辈子那么长。
陆溪月用尽所有气力翻身下床,从床边剑鞘中拔出扶摇,豁然架在苏白脖子上,“我是没有内力了,可我还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