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有些虚弱地睨了枫黎一眼,“郡主希望殿中的人都各为其主、心怀鬼胎么?”
自从把那句“不知好歹”骂出口后,他免得枫黎时更自在了些。
许是终于释放了点儿天性吧。
不过也不对,他是气性不小,但特别分人。
只有对下人才会面相阴毒尖酸刻薄没一句好话,面对主子他永远知道分寸。
简单来说,他是特别看人下菜碟的小人。
唯独枫黎。
明知是郡主身份不可忤逆,却处处大胆,甚至……
偶尔生出妄想,期待她对他好。
“原来如此,那我还要多谢陈公公照顾了。”
枫黎见他态度不好也不生气,她本就是不爱生气的人,总是乐呵呵的。
她直直看着陈焕,笑说:“那陈公公以后会一直照顾本郡主么?”
她不太喜欢那“郡主”自称。
而说起这话,不自觉自称了一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是以主子身份发问,他们只是郡主与宫中的奴才。
可陈焕还是因此不住赧然。
他矢口否认:“奴才只是……奉皇命办事。”
才不是对她好。
又讨不到好处,他怎么可能那么蠢?
他想大声强调,但实在没力气。
否认的话听着都不坚定。
枫黎扫过他因失血而发白的嘴唇。
感觉这人的声音越发虚弱了,猜测他是强撑着说话,便笑笑,没搭茬。
陈焕见她不说话,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或者说,他往自己身上揽揽功,会不会有可能……
让她多两分好感?
他虚虚地看着郡主的脸,看她望向前方,并不看自己。
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
最终陷入了黑暗。
-
陈焕是被疼醒的。
肩膀上撕裂般的痛感传来,让他额头上青筋直跳。
“嘶——”
他倒抽一口气,眉头也深深地拧了起来。
阴毒的眼神与太医的眼神相触,弄得对方不由得屏了下呼吸。
“陈总管,伤口太深,又渗血了,我尽快为你处理。”
太医知道皇上回宫后就发了很大的火,对陈焕的信任自是更上一层楼。
这种情况下,他哪里敢怠慢?
可能是回宫把陈焕挪到床上时动静有点大,本来已经处理好的伤口,又从绷带下渗出一片红,他刚回太医院屁股还没做热,就又被叫过来了。
“干爹,皇上特意让张太医为你疗伤,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陈顺就窝在陈焕床前,脸上的紧张还没褪去。
陈焕没应声。
他看床铺周遭的摆设就知道这是自己的房间,便安心下来。
回宫了就好,看来是顺利活下来了,命不该绝啊。
不在主子面前,他身上总是有股若有似无的劲儿。
说是养尊处优不太对,说高高上上也不太对,因为二十多年的卑躬屈膝,他早就养成了一副叫人忽略不掉的奴才样。
所以,说是狐假虎威更准确一些。
他就那么虚弱地躺在床上,眉头微微敛起,眼底带着一丝不耐。
伤口被太医的动作弄疼了,脸色便“刷”地黑上两个度。
“对不住,陈总管见谅,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