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只给出了向东走的指示,她稀里糊涂地上了岸,一路走来,却仍是一头雾水,不知要寻找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把脸埋到膝盖上,沮丧道:“我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用。”
沉默了会儿,季泠月用肩膀碰了碰她:“你现在都知道些什么?”
“你问这些做什么?”蓝妩歪过脑袋,望着她:“你想要帮我吗?”
“不然呢?”她不满道:“是你说的,等办完这些事,就和我待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蓝妩弯了弯眼睛,直起腰,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块石板:“我目前只有这个,还是在当初父皇遇害的地方,掘地三尺找到的……”
季泠月定睛一看,发现那块石板并不完整,更像是其中一块碎片,不过小指粗细,巴掌大小,上面镌刻着几个鬼画符一样的字,左看右看,都像是随手乱画的线条。
耳边传来蓝妩絮絮叨叨的声音:“这上面的字,即便是浮游也没见过,更别说看懂了。而这块石板断裂处的形状,看样子是被大力击碎造成的,想来应该与杀害我父皇的凶手有关……”
季泠月眉头越皱越深,忽然道:“我好像见过这种字。”
蓝妩顿时没了声音,过了会儿,才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似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好像见过,”季泠月抬起头,说:“二十年前,我路过云荒,救过一对被妖怪袭击的师徒,那时候,那位师父手里拿着的书,好像就写着这种文字。”
“云荒?”
季泠月嗯了一声:“是位于轩辕大陆最西的国家,以白鹿为图腾,信奉传说中福泽万物的鹿神慈茸。”
蓝妩微微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若云荒在最西,那为什么,浮游得出的预言,却为她指向东方。
半晌,她长睫一颤,哑声道:“原来如此……”
季泠月疑惑地嗯了一声。
蓝妩哈地笑了一声,忽然伸手捧住她的脸,眼尾却渐渐染上一片红霞:“原来我要找的,自始至终,都是你啊。”
三日后,静海镇外,细雨绵绵,白衣少年撑伞而立,忍不住问:“师姐,你真的不跟我们回去吗?”
季泠月嗯了一声:“有庆子白带着你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还有事要做,就不同你们一起走了。”
顾长离皱起眉,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鲛人。
鲛人脸上仍戴着那张银铁面具,长发葳蕤而下,看起来懒洋洋的。
他迟疑了一会儿,问:“师姐,这个妖怪,你当真信任吗?”
“信不信任,也是我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季泠月说着,看向站在后面的庆子白,点了点头:“他们就拜托你照顾了。”
庆子白摇头:“说什么照顾,我本就是他们的师兄,这是我该做的。”
季泠月嗯了一声,定定瞧了眼庆子白,发现他确实生得与庆禾有几分相似,就像她所说的那样,魍魉之城的城主一脉,与她出自一个家族。
不过这件事她并不打算告知庆子白,目送他们一行人向北远去后,季泠月也从储物戒指里放出自己的飞舟,和蓝妩一起登了上去。
蓝妩还是第一次坐这种飞行法器,上去后四处逛了一圈,发现这艘飞舟竟然挺大,总共四个房间,三间卧室,一间书房。它的速度也快,和御剑飞行差不了多少,唯一不足之处,便是有些烧钱,飞上千里路程,便要消耗掉一百颗上品灵石。
蓝妩在外面吹了会儿风,新奇劲没了后,才去书房找季泠月,季泠月端正坐在书桌前,笔走龙蛇,行云流水地在宣纸上留下墨迹。
她凑近一看,发现人像的轮廓已然成型,不禁惊叹:“你如今的绘画功夫倒是了得。”
毕竟当年分别时,季泠月还能把凤凰画成鸡呢。
季泠月不理她,凭借记忆迅速画出两人肖像后,便把纸搭在一旁架子上晾干:“我也只记得他二人相貌与名姓,到了云荒,只能四处打听,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
蓝妩点头:“这就已经很好了。”
季泠月转过身,看了蓝妩一眼,忽然道:“我这么帮你,你要不要报答我?”
蓝妩嗯了一声,背着手,笑意晏晏:“怎么报答?”
季泠月走到她身前,踌躇了下,勾住她的脖子,仰头在她唇角亲了一下:“这么报答。”
蓝妩眨了下眼,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托到了怀里,上下位置交换后,她抬起头,闭着眼吻住了女人的嘴唇。
国都茸安,位于云荒正中,自然也是云荒最繁华的城池。蓝妩踏进南门,便对上城中最宽的永安大街,两侧闾里规整,远远眺望,还能看到最高处皇宫的轮廓。
也许是处在大陆最西,与其他大陆隔海相望,此处金发碧眼的异族人士比比皆是,蓝妩混在里面,竟也不是特别显眼。
她新奇地转过头,本想和身边的季泠月分享心情,却对上她冷漠的表情,顿时闭上嘴,又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明明是她非要结契,怎么现如今真在床上叫了一声主人,就不高兴成这样了。
都要六十岁的人了,气性还这么大。
蓝妩实在搞不懂她的心思,又觉得自己已经退让太多,倔脾气一上来,也不想主动示好了。
季泠月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踏进一座看起来还算气派的客栈,放下两块灵石:“要一件客房。”
打盹的小二蓦地惊醒,脸上刚挂上笑,就瞟见了柜台上的石头,吃了一惊:“啊,原来,原来是仙师啊……”他犹豫了下,小心翼翼道:“两位仙师,这个……这种东西,我们是用不了的,最好,还是用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