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冷忽然转脸,眼睛汪洋一片,红唇鲜明,“我一直觉得十年前的苏冷,只是在那个冬天沉睡了而已。”
陈弥忽然无法克制,扑上去抱住苏冷,“苏冷,你以后多和我说这些好不好,我很想听,也很愿意听,真的,我不会嫌你烦的。”
“我也不会嫌你烦,也跟我说说呗!”乔劲中途看到美女,差点被拐走,此刻突然出现,厚着脸皮挨上去。陈弥拼命往苏冷怀里钻,可乔劲分明听到她哭腔,越发好奇,“真哭啦?”
“你走开啊,烦死了,我讨厌你们男人……”
乔劲忽然正经,义愤填膺问:“是不是严觉景欺负你了?妈的,我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等着,今晚正好,我这就去教他做人,敢欺负我乔劲的人,活腻了他!”
陈弥破涕为笑,“谁是你的人啊……”
苏冷摸了摸陈弥头发,一脸期待看乔劲,“那你能不能顺便去教训一下季见予?”
“对!你有种找季见予去。”
乔劲瞬间歇菜,若无其事坐到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尖,“季见予怎么了?他俩不是过挺好的吗。酒会的报道我看了,你们两个太他妈配了,他还带你上台一起颁发最有含金量的奖哎,现在整个淀城都知道你是安成季太太了。”他推了陈弥一把,“你就别瞎操心打扰人家小两口了,苏冷好不容易□□回头。”
“你有病吧!你们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该死的短命鬼,人家给你点甜头就开始跪舔了?说到底你就是不敢惹季见予,高中那时候你就怕他!”
“陈弥你才是神经病吧?什么叫给我点甜头,我和季见予有鸡毛关系,他那是对苏冷好,人家俩都结婚了,你就眼红吧!哎哟,你属狗的啊!”
陈弥毫无形象骑在乔劲头上,乔劲一个劲求饶,求救苏冷。
苏冷好整以暇看着,点了根烟,靠在墙头迷迷离离吞云吐雾,很享受这种充满生机和青春气息的吵闹氛围。
闭上眼睛,似乎就回到了初高中,班里男女一个不对付就闹起来,然后一群人开始起哄他们有一腿。
方敏远远望着,忽然闻到一阵不呛鼻的尼古丁气味。
身边的男人也点燃了一根香烟。
“可以好奇你纹身的故事吗?”
游其森低头看了眼自己右手,忽然摘下了那枚戒指,把玩一阵,收进口袋里了,毫不珍惜。
“你们女孩子似乎天生喜欢八卦。”他口吻无奈,但语调温柔。
方敏突然真心理解了为什么当年苏冷会义无反顾转身扑入他的怀抱。
女孩子也天生需要被人无条件包容、宠爱与信任。
但似乎理性、感性在两性关系里是悖论。
苏冷和游其森这段开始并不光彩的感情,也难能圆满。
“和苏冷有关对吗?”
游其森吞云吐雾的时候,神色颓废,野痞、文雅在他身上像纠缠混沌的烟雾,方敏适时想起严觉景给那些对游其森发出信号的女性们的忠告:只怕你们有心看,没胆上。
如果那些人知道游其森曾经撬兄弟墙角,有背德的光辉事迹,不知道是会追求刺激勇往直前还是唾弃他的人品。
“我本来不打算和任何人再提起和她的往事,因为我知道那样会给她造成困扰。可就像那晚她突然昏倒,一开始我秉持理性,可后来送她到医院,我自己也胸闷痛到急诊做了个心电图。”
方敏心漏跳一拍,原本并不知道那晚他确认苏冷无事又默默站在清洁间看季见予赶到后离开去了哪里。
“可我听说你是名医生,”游其森忽然扭头对方敏露出一记了熟于心的笑,“我猜想,冷冷应该不会过多和你谈论我的曾经,因为我也是她的伤疤之一。”
方敏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有种身份暴露的危机感。
可同时,她更觉得难受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只见过两次,连陈弥都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以及苏冷身边为什么会突然多出来她这么一号“朋友”。
“不,你们所有人,她都记得。”
游其森整个人静止一般,眼眶迅速红了,无言猛吸了一口,双颊瘦陷出孤独的阴影。
“是一只比熊。我和她一起养过两只比熊,有一只去年底病死了。”
方敏大概知道这件事。
她一动不动好半晌都盯着游其森右手中指看,这回,一下子就描摹出了纹身的轮廓。
游其森手里还夹着烟,抬在半空翻来覆去,自己也看,回忆徐徐。
“大二冬天纹的,她高中复读了一年,我想这些信息你都应该知道了。高四真的堪比坐牢,他们每个月只有两天休息时间可以出校门,所承受的身体、心理双重压力不是旁人能够感同身受的。我很想分担,但又真的无能无力,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游其森把烟掐了,心无旁骛摩挲纹身有时,声音温和:“每天傍晚我们都会在复读班的墙根见面,我给她带吃的,把狗也带去,她有时候吃都顾不上,一个小时休息时间只和狗腻歪,我还经常吃醋。她也许是看我真的太委屈了,会忽然隔着栏杆抓紧我的手,仰起脸,可怜巴巴等着,”
游其森注视着远处旁观陈弥乔劲打闹的苏冷,笑,“也像只比熊。好像是我冷落她一样。我们接吻的时候,狗就在旁边蹲着摇尾巴,一边一个。冷冷其实很容易害羞,伸手捂住狗的眼睛,不让它看,还让我负责捂另一只。其实我从来没捂过,但她总是很信任我。”
“为什么只纹了一只?”方敏不可遏抑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