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用过了饭,各回各的园子。
谢庭玉搀扶着梁晚余,唯恐她脚下不稳,摔了身子。
院灯昏黄,映在二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谢庭玉忽地不想走了,垂下长睫,就这么盯着身侧的女娘。
梁晚余注意到他的视线,仰头望去,还不等她说话,谢庭玉蓦地俯下身子,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晚余,多谢你。”
梁晚余抬起眸子,被他这句话搞昏了头,轻声问道,“夫君要谢我什么?”
谢庭玉眼尾漫上一抹红,双眸清澈澄明,在院灯的映射下,能清楚瞧见他眼底泛起的泪光,“谢你愿意给我这一切。”
梁晚余恍惚一瞬,瞳孔里只装得下谢庭玉一人,半晌,她才垂下头,不愿让他瞧见自己微红的眼眶。
“庭玉,该是我谢你才对。”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永远都是亏欠的那一方。
不知想到了什么,梁晚余嘴角轻勾,抬起小脸望向他,将他先前说过的话还了回去,“夫君,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谢庭玉怔住,回过神后摇头失笑,闷声道,“于我而言,你每一声夫君,都是在说爱我。”
第202章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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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花湖
“阿成,还没见着人吗?”
赵靖川坐在画舫中,耷拉着眉眼,好半晌都是这一个姿势,压根不敢回头看。
“属下还没看见李小姐的身影。”阿成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语气里满是失望,“侯爷,李小姐当真会来吗?”
赵靖川垂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长这么大,他从未等过什么人,更别提有人敢误了和他见面的时辰。
可在李黛鸢身上,他总是提不起信心来。
“罢了……”赵靖川自嘲一笑,虽面上不显,可话里话外都掩不住他的失望,“像我这个性子的人,不会讨女娘欢心,合该孤独终老才对。”
阿成听不得这话,连忙为自家主子辩护,“侯爷,世上女娘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就换,可千万不要为了一个李小姐自暴自弃呀!”
“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让你家小侯爷去给旁人塞帖子罢!”
一道娇俏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赵靖川身子顿住,恍惚抬眸,瞧见了门口站着他日思夜想的姑娘。
李黛鸢披了件鹅黄薄氅,氅尾还绣着一只小兔子,怀中揣着手炉,小脸略施粉黛,艳丽惊人,眼下正微仰着头瞪向阿成,更多了几分娇憨。
“李小姐……”阿成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后,连连道歉,“对不住,冒犯小姐,属下实在该死,只求小姐别弃了侯爷,属下自个儿掌嘴一百也心甘情愿!”
李黛鸢白了他一眼,饶过他,走进舫中。
“你…你来了……”见她进来,赵靖川有些坐立难安,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余光扫见被自己搁在桌上的长剑,顿时心中一紧,立马将剑藏到了桌底,故作镇定的为她斟茶。
冷静下来后,赵靖川只觉得自己好笑,上阵杀敌都不曾惧怕过,如今竟会担忧这丫头会被自己的佩剑吓到。
“你找我来,可有事?”李黛鸢耳垂微红,半垂着眼,指尖摩梭着杯壁,不愿与他对视。
赵靖川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做足了准备,才沉声开口,“我心悦于你,可否上门求娶?”
李黛鸢嘴里的茶还来不及咽下,猛地听了这句话,嗓间一痒,呛得她红了眼。
“你……”赵靖川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低声道,“是不是我太唐突了……”
赵靖川直来直去了二十年,如今再想学着委婉讲话怕是难了,他实在是怕自己快言快语伤了眼前的女娘。
“你莫不是疯了?”李黛鸢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抬眼瞧他,眼里尽是惊惶,“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人约我至此,凭白说这些话,要我如何能回你?”
闻言,赵靖川愣了一瞬,而后垂下头去,姿态低了几分,“忠勇侯府如今只剩我一个,我没有父母可以拿主意……”
李黛鸢怔住,心里头顿时升起几分自责,“对不……”
“我本想着叫你来商议,问问你的心思,贸然上你家中去,定会给李尚书负担,我不愿强迫你,若听你今日亲口说对我无意,我便歇了这心思,不再打扰。”
“若你也愿同我一起过日子,我便用整个忠勇侯府为聘,请媒人作保,名下财产都可无条件奉上。”赵靖川不敢抬头对她四目相对,藏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似是生怕被拒绝一般。
“我性子木讷,不会说什么动听的话,但你若肯嫁给我,我便去求圣上谕旨,用性命保证今生永不纳妾,倘若你舍不得父母,我重金将你家隔壁那处宅子买下就是,日后打通了去,免你孤单。”
听出他话中的肯定,似乎是在认真考虑他们的将来,李黛鸢忽一下心跳得飞快,耳根通红,半晌才稳住心神,故作风轻云淡道,“听起来有点意思,接着说。”
赵靖川眉心一跳,见她没有拒绝,顿时打起了几分精神,“我还有战功,也还年轻,日后,我一定给你挣个诰命回来,让你在女人堆里做拔尖的那个!”
“我还……给你买了枚簪子。”赵靖川从桌上拿起锦盒,双手捧着递到李黛鸢面前,“若你应下,这便算是我的定礼。”
李黛鸢被他的话逗笑,视线落在他身上,半晌,才俯下身子,轻声道,“替我戴上。”
赵靖川喜不自胜,慌忙打开锦盒,指尖轻轻颤着,认真为她簪到发间。
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