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执杖下了高?台,将甲士分为若干小队,每队选了伍长,对他们道:“凡是队伍临阵,若你队中任何一人?不拼死?御敌,则伍长与此人?同罪。”
而他自己也拉了尉相愿分别作了两队的伍长,依阵法练习搏杀。
甲士们从戎数载,从未见过?愿意下场与普通士卒对练的将军,不但惊诧,更不敢与他真打。
孝瓘故意瞄了其?中一人?狠揍,那人?被揍得急了,才拼起命来?。这些禁军皆是层层选拔,以一敌百的猛士,孝瓘又在病中,渐渐力有不逮,手肘皆为其?所伤,尉相愿远远见了,忙叫停了搏杀,又命整编队伍,稍作休息去宫中戍卫。
这边孝瓘拾起檀杖,独自走到校场边,尉相愿几步跟上来?,“第下,没事吧?”
孝瓘背身摆了摆手,问:“有酒吗?”
尉相愿解了腰间的酒壶,递给他,又问道:“第下为何不砍了那些士卒的脑袋?反而下场亲自导练?”
“就一口?再打点去。”孝瓘丢还了酒壶,“你说呢?”
“第下是想?让他们见识您的武功卓绝,以塞悠悠众口?”
孝瓘“嗤”的笑?了,“他们大多出自‘百保鲜卑’,我这还发着烧呢,逞什么能?”
“那是为何?”尉相愿挠了挠头。
“那你会嘲笑?我的容貌吗?”孝瓘反问。
“相愿自是不会。”他瞄了眼孝瓘,笑?道,“我羡慕还来?不及。”
“那是为何?”
“第下没发现自家门?口,早晚皆有许多年轻女子等候在那里,巴望着你打马而过?吗?”
“没正?形,好好说!”孝瓘抬腿踹了他屁股一脚。
尉相愿捂着屁股,做了个求饶的姿势,“第下的问题就很奇怪,你的性情我还不了解?”
“你知我是怎样的人?,便不会笑?我;他们从未见我,自然?欺我面柔。所以,即便我今日斩了为首数人?,余下的也仅会认为我量小阴毒,而不会真心服气。”
避寒钿
虽然杨愔以戍卫太?皇太?后娄氏的名义,于晋阳留下五千禁军,用以辖制那里的勋贵;娄氏却以并州的兵力反制禁军,并?在咸阳王斛律金,安定王贺拔仁,平原王段韶的护送下赶到邺城。
娄氏在邺居住的北宫,亦是孝瓘轮值的宫所?。
未进宫院,就听见里面有哀嚎之声,孝瓘不知发生何?时?,赶忙加快了脚步。
北宫正殿的殿门紧闭,皇帝高殷立于阶下,满面焦忧的望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十一叔高湜。
这时?,自宫门跑入一老妇,扑在高湜身上便痛哭起来,正是高湜的母亲游氏。左右将其拉起,她便奔到高殷脚下,哭道:“求至尊救救高阳王……”
高殷无奈的叹口气,“朕并?不知十一叔犯了什么罪,惹得太?皇太?后怒责……”
游氏突然不哭了,她对着高殷冷冷一笑,“先帝说得不错,陛下果然没有?半分像他!今日若我儿死在此处,大齐皇室便再无人肯助陛下!”
她话音未落,正殿的大门突然开了,娄氏缓步而出,“他的高阳王府,不知得罪了多少宗室朝臣,我杖责于他,实则救他。你且带他回去养伤吧。”
孝瓘望着奄奄一息被抬出北宫的高湜,想起高阳王府那屈辱不堪的一幕,心中却并?未有?多少复仇的快感。
此后数日,他奔忙于领军府与?皇宫之?间?。每至落日交值归家,清操都会检查他的体?温,再备好一桌饭菜。
烛光映出的俏丽容颜,带着温暖的色泽,或颦或笑,孝瓘不得不将目光移到别处。
这日回府,桌上的菜色更丰富了一些,虽还是素斋,却比以往精致了许多。他刚想好奇发问,却听门口的侍卫来禀:“河南王,安德王来访。”
孝瓘顿悟,忙领了清操出门相?迎,远远便听见女子清脆欢快的声音:“清操!”——鹅黄斗篷下一张娇俏的脸,正是清操的闺中密友李阿范。
延宗亦望见孝瓘,他喊了声“四兄”,便大跨步上前,紧紧将他的“四兄”熊抱在怀,他的身量几乎与?孝瓘一般高了,突起的肚子却阻了二人进一步亲密,他摸着肚子“嘿嘿”笑了两声,“你回来了!”
孝瓘的眼?睛亮了几分,他眸光一转,点?了点?头。
“伤是不是大好了?”孝瑜立在阶下,朗声问道。
“兄长。”孝瓘恭敬的行了礼,“已无大碍了。”
孝瓘将兄弟们?让进正堂,请兄长坐了主位,自己则和延宗占了次席。又唤过清操与?二王见了礼,延宗看了看清操,径
直问道:“四兄待你如何??若是不好,兄弟为你出气!”
孝瓘捎了下延宗的脑袋,清操抬头望着孝瓘,轻颦道:“我们?……相?敬如宾。”
“这是冲天?王的王妃李阿范!”延宗亦将阿范介绍给孝瓘,又指了指孝瓘,“这是我四兄。”
阿范看了眼?孝瓘,规规矩矩的行了家礼,却又偷偷的朝清操不怀好意的一笑,而清操似在出神,并?未看到。
孝瑜突然问了句,“四郎,才过你府门,见围了许多人,没出什么事吧?”
孝瓘脸上一红,不知如何?作答。
延宗“呵呵”一笑,“大兄没听过最?近坊肆流传着一句话吗?‘四郎艳独绝,世间?无其二’,门外那些女子都是争睹他绝世姿容的。”
“大兄莫听他的,都是些镇日无事的闲人,我待会儿出去遣散了便是。”
“你不如现在就出去,得些瓜果梨桃与?兄弟们?下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