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初落下手中的酒壶,蜷起手指,轻轻叩了叩灰石台阶,低沉着声音道:“几日前我跟踪过成文,他曾独自去过城东非常偏远的土凹里,那里落着一户人家,围墙高耸,夜里我曾暗中查探过,庭院内有人严密的把守,原来是在后院种植了一大片罂栗花,而那晚,我还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白寒烟心猛地一沉。
乔初深邃莫测的瞳眸噙着些光华:“我见到一个蒙面的女子深夜去求药。”
“蒙面女子,求药?”白寒烟微微一怔,神色间微有些错愕:“乔大哥,你的意思是说……?”
乔初低眉颔首:“对,那人便是军医挽儿,我为了试探她,在门口留下你在茶楼遇险的消息,和那朵罂栗花。”
“你想看看她的反应。”白寒烟黑眸幽深:“可她仍然去救我,还把那朵罂栗交给了我。”
乔初拈起酒杯斟满酒,浅饮一口道:“她虽救了你,可嫌疑也仍旧很大,毕竟因爱生恨的故事屡见不鲜。”
白寒烟摇了摇头,凝眸看着他施以微笑,却是说的郑重:“我相信她。”
乔初略蹙眉,听着她话里的肯定,不解道:“你何以这么相信她?”
“直觉。”白寒烟微微一笑,拿过乔初的酒壶也为自己斟了满杯,酒水倒映着她若星子璀璨的眼:“女人的直觉。”
乔初听了她的话微微一震,看向她,唇际渐渐漾出一抹微笑:“好个女人的直觉。”
二人相视一笑举杯同饮,乔初偏头问她:“你为何会怀疑陈思宇?”
白寒烟敛眉沉吟道:“因为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没想到凶徒如此残忍,不仅杀了栾鸣兄弟,又杀害了我哥哥,当真是心狠手辣!”白寒烟重复着他初见陈思宇时他对她说的话,冷笑道:“此话虽说的不经意,却漏洞百出,那时他方从德州交令归来,是从段长歌口中得知他哥哥遇害的消息,见到我却脱口说出了此案要害,为此我曾经去找段长歌求证过,问他是否告诉过陈思宇,栾鸣先死于陈庭宇之前。”
想起温泉池内旖旎景象,白寒烟不由得红了脸,忿忿的摇了摇头接着道:“段长歌说他并没有告知。”
乔初拧眉沉思:“你的意思是说,他早就知道栾鸣是先被杀害,而后陈庭宇才遇害。”
“不错。”
乔初思忖片刻:“如此说来,他的确有很大嫌疑了。”
“还有今日在祠堂之上……无论是在拆穿成文敛财的阴谋,还是那假的肉身神像,那陈思宇似乎都没多大兴趣,反而,在我说出成文可能与栾鸣之死有关时,他立刻就有了反应,着实有些反常。”白寒烟轻轩柳眉回忆着,越发觉得他有些可疑。
乔初嘴角挑起了一抹清浅的弧度,抬眼看向白寒烟的眼睛,轻笑道:“不如,你我来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白寒烟蹙着两弯眉。
“就赌谁是真凶?”乔初扬眉瞧她,一脸寻衅模样。
“好。”白寒烟应的痛快,笑道:“我同你打这个赌了,不过赌注是什么?”
乔初朗声笑开,陡然间他收了笑意,警惕的看向墙外,摇头有些遗憾道:“看来你有客人到了,我先行一步,赌注之事,你我改日在谈。”
说罢,纵身一跃到梧桐枝上,转眼便跳下墙头消失了。
白寒烟出神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疑心渐起,这个乔初为何要与她打赌谁是真凶,又为何如此关心这个案子?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她竟越来越看不明白他了。
门扉骤然被人敲响,咚咚的急促声拉回了白寒烟的思绪,她蹙起眉头问道:“何人叫门。”
毡靴大力地踢着木头大门,那门承受不住如此暴力,猛地被推开,李成度一脸的怒不可揭闯了进来。
“李大人,何事劳你要深更半夜,又兴师动众的夜闯韩某的家里?”白寒烟声音陡然阴沉,不悦的盯着眼前无礼的人。
“好你个韩烟,我李成度当真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才来贵阳数日,竟然抱住了段指挥使的大腿,你个混账行子,难不成你真的有断袖之癖,跳进了段大人的浴池……”李成度大怒之下,口中的话也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一边撸袖子便打算给白寒烟来上一记狠的,可羞辱的话尚未说完,突觉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雪亮的匕首已架在了他脖子上,登时便被吓得一个哆嗦,话说到半截便嘎然而止了。
“李大人,注意好你的措辞,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白寒烟秀气的脸阴在黑暗中,那潋滟的凤目凝望着李成度,掩不住怒意凛然。
李成度一把推开他手中的匕首,可气势却矮了几分,冷哼道:“韩大人还不知吧,段大人要把你升到指挥使司做推官,韩大人可比锦绣茶楼的一众信徒幸运多了,你这才是真正的白日飞升。”
白寒烟被他的话惊愕住,段长歌竟然要她去指挥使司做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