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烟口中含着一棵狗尾草,看着段长歌不怀好意,心想着,若是真的有人看病,我看你怎么圆?
“扁鹊在世,华佗再世,专治疑难杂症。”
“大夫,等一下。”忽然一声叫喊阻了二人去路,白寒烟凑段长歌身旁,小声嘀咕道:“买卖来了,一会你行么?”
段长歌瞥了她一眼,轻蔑哼道:“你才不行。”
说罢,缓缓回身看着从田地里走过来的男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道:“这位兄台可是哪里不舒服?”
那男人瞧着二人气度不凡,摸了摸身上的污泥,挠头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我家里的有些不舒服,劳烦大夫给她看一下。”
段长歌微微一笑道:“可以,不过……”
他睨了四周一眼,为难道:“她在何处,就在这儿?”
那男子连连摆手,道:“去我家,去我家,离得很近。”
张望家是一出低矮的两间破房,看起来快到倒塌了,窗户破旧不堪,炕上躺着他重病的娘子,张望打开房门,他娘子看着来人,挣扎的坐起身。
“相公,他们是谁啊?”
张望立刻上前拥住女人,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道:“是我请来的游荡大夫。”
白寒烟不晓得那女子病得多重,只觉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屋内光线惨淡,即便是白天,也暗沉沉的,更显得那女子瘦弱可怜。
“咱家没钱看病。”张望娘子低叹一声,眼泪在眼圈打转,握住张望脏污的手:“倒是你一直劳累,为妻心有不忍。”
“没关系,我们不要钱。”
白寒烟脱口而出,看着他们夫妻如此艰难恩爱,忍不住心软。
“什么?”夫妻二人一怔,瞧着二人气质非凡,根本不像游历许久的人,不由得狐疑起来:“两位公子,真的是大夫?”
段长歌狠狠地睨了他一眼,白寒烟抿了抿唇道:“我家大夫向来如此,看不好病不要钱。”
二人仍旧有些目光疑惑,仔细打量起起他二人来,段长歌抿唇轻笑,打开药箱,拿出脉枕放在床上道:“小嫂子将手腕放上去,在下为你诊脉。”
女人抬头看了一眼丈夫,张望对她点了点头,她才将手腕放了上去,段长歌伸出两指手指细细诊断起来。
白寒烟瞧着他的样子,不由得某些好笑,这段长歌煞有介事的装模作样,活像真是那么一回事似的。
须臾,段长歌眸色凝重,叹息一口气才道:“脉象有力为表实,无力为表虚。浮而有力有神,为阳有余,属热证。浮而无力而空滑,为阴不足,属寒证。小嫂子可是经常滑胎?”
此时不仅张望夫妻睁大双眼,连白寒烟都有些吃惊,难不成他还真的会看病?
“神医啊,神医,是的,实不相瞒,我家娘子前日里已经是滑了第四胎了,唉,也不知我张家究竟做了什么孽,总也留不下?”
段长歌浅笑道:“滑胎不留,与肝肾气血,冲任二脉,都与寒气过重有关。依症为虚症,主要是气血虚弱和肝肾亏损所致,治疗宜益气养血滋补肝肾,这样吧,我留下一副方子,让小嫂子多吃一段时日便可痊愈,且孩子这事,不要过急。”
二人作揖长谢,说罢便将家里的钱财全部拿了出来,段长歌摆了摆手,笑道:“方才我这小厮既说,治不好不要钱,我也不能砸了招牌,待小嫂子痊愈在给也不迟,我主仆二人要在武乡县待一段时间。这样吧,今日天色已晚,这位兄台若不嫌麻烦就留宿我们一日,可好。”
“好好好。”二人自是满心答应,可瞧着他二人,有些羞愧:“家里实在太过简陋,只有两间矮房,我夫妻可住一间,不知你们主仆二人能否住一间?”
白寒烟闻言一愣,正说不行,段长歌却已抢先应承着:“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讲究将就,那便多谢。”
“该是我们谢你才是,你是神医啊!”二人对着段长歌又是一道千恩万谢。
段长歌低眉垂目,淡道:“哪里是神医,就算是神医,也不能让人死而复生。”
二人一听这四个字,立刻脸色一变。
夜里,百虫蛰伏,二人坐在房间里对视良久。
“今晚你说怎么睡?”白寒烟冷眼瞧着他,怒气凛然。
段长歌神色淡淡的躺在炕上,对她努了努嘴:“你睡地上。”
忽而抬起眼看着她笑得嫣然:“我也不介意一起睡,反正我们都是男人,没那么讲究。”说罢,往炕里挪了挪,真的腾出一块空地。
白寒烟深吸一口气,忍下心中怒气,声音尽量平静道:“没什么,我睡在地上,段大人今日辛苦,下官睡在地上也是应该。”
“你真是这么想?”段长歌挑眉看着她。
白寒烟点了点头,拿了一个破布单子,铺在地上,作势就要躺下。
“看起来你还是知道心疼我。”段长歌冲她微笑。
白寒烟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
段长歌忽而轻笑出声:“我不相信你今夜会睡得这么消停。”
“难道段大人,今夜就不会去夜探。”白寒烟忍不住反唇相讥。
“看来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