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不敢!”
段长歌被她的话激怒,疾步地朝她走过来,白寒烟清晰的看见他眼底的那抹阴鸷浓如夜色,像狼一样俯视她,抬掌一把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低头在她耳旁怒道:“韩烟,你真以为本官舍不得杀你。”
“大人手下留情!”
“大人手下留情!”
苍离和李成度同时出声,李成度朝他叩首道:“段大人,韩推官也只是想要破案,语气不善,段大人大人有大量,莫要和他计较。”
苍离也撩袍跪在他脚下,疾声道:“韩推官年年纪尚小,不知世故,还请大人不要为难他。”
段长歌冷眼睨着白寒烟,手下略一用力,满意的看着她脸色通红,嗤笑道:“没想到你才到贵阳不过月余,就这般会笼络人心,本官是说你是居心不良呢还是说你,拉帮结派?”
李成度和苍离闻言立刻伏地叩首,不敢在言语,这个罪名可不轻,说不好韩烟会因此被诛九族。
“你们两个出去,本官和韩推官单独谈谈。”
段长歌忽然松了手掌,怒气也敛了下去,白寒烟捂住脖子后退一步,俯身微微喘息。
二人不得不退出议事厅,临走时皆是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屋子里陡然安静了下来,除了王徒的尸体,便是二人急促的呼吸声。
白寒烟抬眼瞧着他一身怒气微敛,俯身撩袍跪下叩首,正色道:“下官多有得罪,段大人勿恼,只是这个案子还有许多疑点……”
“韩烟。”段长歌再次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竟沉静下来,道:“你可知道这件事若要闹大了的后果。”
白寒烟跪在地上抿唇不语,段长歌接着道:“皇帝对精铁弓箭本就有觊觎之心,原本就对王锦有所怀疑,才派个女人来监视他,倘若这个秘密真的被皇帝所得,你可知道下场是什么?”
是什么?白寒烟没有想过,难道皇权,欲望真的比人命更重要?
段长歌瞧着她震惊讶然的小脸,叹息道:“永乐皇帝善战,野心也大,若得到这精钢所造的弓箭,难不保他野心再起,起兵四处征战,到时这天下恐怕就不是这幅样子了。”
白寒烟呆呆地看着他,似乎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自古帝王皆野心,哪个皇帝能例外?
气氛沉静下来,只剩下一种苍凉的安宁,几乎没有感情的无可奈何。
白寒烟眉目肃然,对着他再次叩首,语气坚定道:“所以更要找到真正的凶手,将那张图毁掉,倘若,……灵姬若复族之心,也难保不起祸事。”
段长歌目光落在窗外湛蓝的天空,似无奈也似哀戚,重重叹了口气,他说:“所以,这也是我必杀她的原因。”
这一句话像一道惊雷一样,震的白寒烟心口颤了几颤,几乎不能自持,霍的她又站起身,忍不住全身颤抖,他竟要对灵姬下杀手!
“只要,只要把那张图毁了就好,段大人何必非要对她赶尽杀绝!……毕竟,错不在她!”
段长歌闭上双眼,神色难掩悲痛:“她一日复族之心不死,我一日便要杀她,我们,注定了这一场纠缠到死的宿命,身在其位,她有她的必须而为,我有我的不得为之。”
白寒烟垂下眼,忍不住替灵姬感到心痛和悲哀,爱上段长歌,才是灵姬这一生最大的祸事。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抬起晶亮的眸对段长歌道:“如果,我说这件案子的背后主使人不是她呢?”
“不是她?”段长歌看着她,神色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如果我说,真凶另有其人,她是被胁迫的,段大人可否放过她?”
段长歌眼里立刻腾出一抹微光:“你说的可有依据?”
不知为何,白寒烟瞧着他眼里腾起的一片希望,心口一涩,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异样,一字一句道:“有,老仵作曾经说过,程潇那个忽然出现的侄子,似乎是专门为他办理后事才忽然出现的,而且行为怪异,面容也是作假。而且老仵作还说,在几年前,程潇不慎从马上摔掉下来,摔断了一条腿,差点没了半条命。”
“你是怀疑,那条断腿。”段长歌眼睛微眯了下,转而看着白寒烟。
白寒烟缓缓走到窗下,看着头上青天,朗朗乾坤,沉声道:“我要再回王家铺,开棺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