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撒兹勒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人。
那个人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送给了他死亡的人。
他的黑剑斩开自己的皮肤和脊骨,将自己的头颅分离自己的躯干,每一块血肉都被震碎,那一刻,他无限接近死亡,甚至,阿撒兹勒总感觉自己已经死去了。
那种死亡带来的欢愉感,天呐,阿撒兹勒至今难以忘怀。
让他回忆起了初见那个少年的那个宁静的下午。
在圣殿进门起第六块玻璃下,阿撒兹勒刚完成祈祷,和迎面走来的多拉格神父打了个照面。
“哦哦哦,多拉格神父,愿众神加护于你——”
“愿众神加护于你,主教。”
多拉格神父的身旁,站着那个小小的少年。
“这是您的子嗣吗?”
“是的,”多拉格神父拍了拍少年,“跟第一主教问好。”
少年抬起头,那双深邃的双眼让阿撒兹勒一愣,从刚才瞬息间的失神中恢复,阿撒兹勒步子一个趔趄。
“你,不是人类吧?”
阿撒兹勒猛抬头,死死盯着少年。
“主教?”
多拉格的呼唤声让阿撒兹勒从心神不宁中平静下来。
“没什么,只是昨晚没睡好。”
阿撒兹勒随意编了一个谎言,多拉格拽着少年的手快步离开,阿撒兹勒回头,却现少年也在盯着自己。
。。。。。。
“阿撒兹勒,到此为止,收手吧,你现在是在亵渎神明。”
“我只是想要他们回来。”
阿撒兹勒太清楚教皇的脾性了,这个人是纯粹的利他主义者,就算承袭了自己父亲的教皇之位,他的目的却和自己的目的背道而驰。
“你应该知道吧,如果这个仪式完成了,我们就可以让那些存在降临在这个世上,只要证明那些存在是真实的,我们就可以聚合所有人的信仰,再造那个时代——”
“阿撒兹勒,教会不是为了重塑神代而存在的,”教皇推开阿撒兹勒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一字一句说道,“教会是为了给无神的人们以方向的太阳,不论神代是否存在过,我们要做的,都只是让现在更好,而不是追忆过去的美梦。”
“你不懂,你不懂,由神明治理的时代是完美的,是没有缺陷的,是人人平等的,只要他们回来……”
阿撒兹勒猛地掐住教皇的脖颈,他大口喘息,用力去掐教皇的脖颈。
阿撒兹勒对教皇的情感很复杂,他和自己一样信仰神代并且热爱神代,心怀赤诚,刚正不阿,他不是和自己对等的对手,而是真正无与伦比的太阳,阿撒兹勒有着无尽的伟力,但他不会用暴力来侮辱教皇。
“教皇,雪原北部……教皇?!”
多拉格带来的少年已经担任了教皇的护卫许久,推门进来,目睹了这一幕,他一把握住武器把阿撒兹勒的手砍断,阿撒兹勒在那一战中用尽了所有手段,依旧被那个少年斩断脖颈,少年是那么强大,阿撒兹勒开始理解为什么他能从未知之地活着带回那个神迹,以及为什么教皇把他带在身边,还有,为什么刚相见时自己会感到害怕。
自己的肉体也好,灵魂也好,都被切碎,再挨上一下就会彻底消逝。
“住手……直人……”
少年停下,浑身血污,教皇颤颤巍巍起身,抱住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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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灵魂居然拼不起来了。
阿撒兹勒惊讶地意识到了这一点,那灵魂之上的裂痕,无法愈合,少年被教皇抱住,没法动弹的那一刻,阿撒兹勒将自己的一块碎片灵魂弹到了少年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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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教皇在夕阳之下,对着直人问道。
“我信仰的,究竟是神,还是恶魔?”
那是少年第一次出现剧烈的情绪波动,也给了阿撒兹勒的碎片灵魂趁虚而入的机会。
少年拔出黑剑捅入了教皇的后背,少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杀死了自己的第二个父亲,正如几年后,他亲眼看见杀死自己第一个父亲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