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可知,那传承数千年的上等修仙宗门合欢宗,上一任宗主玉清真人闭关后,将宗主之位传给了其座下亲传大弟子。”
说书人见众人听得认真,顿时满意地抚了抚长须,侃侃而谈。
“那位新宗主虽天赋不俗,年纪轻轻便修成了元婴境,可惜终究只是个少年人。口出狂言说合欢宗必定要在拍卖会上拍下灵脉,摆明了不想他人与之相争。”
“只可惜啊,若是玉清真人在还能得几分薄面,小儿狂妄却实力不济,便只能,能者居之了!”
说到这,说书人长长一声叹息。
有知情人顿时失望不已,撇嘴大声道:“我当是什么新鲜事儿呢,人家七茗居早讲过了!”
有人附和:“是啊!我三舅奶奶家的远房表侄孙女就因有仙根,进了合欢宗修行,听说他们宗门里乱的不得了,打打杀杀,整日里都在死人呢!那深山上寻常人又不得进,死了都没人晓得,真真是让人害怕!”
便有人感叹:“可惜了这诺大的宗门,千年基业恐怕要在这新宗主手里毁于一旦咯!”
七茗居与这间茶馆是对家,都是玉阳镇有名的吃茶听书处,平日里便摩擦颇多,时常从说书的新鲜事儿处比个高低。
要知道,玉阳镇虽离京都极远,只是个偏居一隅的小镇,却离修界极近。
镇子里修士与普通凡人占比相差无几,往来贸易甚多,消息自然不闭塞。
即便是现在,这间茶馆里也有不少的修士。
西北角临窗的位子上就围坐着几名儒修,他们对着其中一名身着淡黄色儒衫的少年谴责。
“小百晓生,你们宗门这回可是声名远扬了,你在外游历论道这许久,都不曾回去看看吗?”
另一名儒修则重重哼了一声,不客气地对少年道:“云逸尘,枉我以为你与我们是同道中人,都杜绝情爱、无视黄白之物,一心论书以成大道!原来你所在的宗门竟这般粗鄙,简直俗不可耐!”
“你日后不要同我们来往了!”
儒修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皆点头应承。
“一派胡言!诸位难道要因几句人云亦云传言就怪罪于某?那与粗俗寡视的世人何异?”
云逸尘面色冷淡,手中酒杯重重搁在桌上,冷哼一声。
“某还不屑于与尔等为伍!”
说完便噌地起身,大步出门自去,留下儒修们面面相觑,其中一名儒修忍不住嘀咕了句。
“他今日要平摊的酒钱还未给呢!”
云逸尘平淡的脸色在踏出茶馆的那一刻再也维持不住,沉着脸御上飞行法器就朝合欢宗飞去。
他已经许久没回宗门了,终日和一群儒修天南地北去游历,谈书论道收获颇丰。
他名声在外,因编写《幽冥界百草》和《暗渊百虫》等诸多奇书,人称“小百晓生”,他却并不满足于此。
他相信,终有一日他能于书中之道大成,就此飞升成仙,又怎会被一个小小的俗世宗门困住。
可他没想到还没等到飞升,就先被宗门的声名所拖累。
他要去找周寻竹讨个说法!
满心怒气的他没有注意到宗门的变化和不同寻常的气氛,随手找了个弟子问到周寻竹的所在,他便赶了过去。
彼时周寻竹还在和柳婉儿商议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本就一脑门的官司,怎会搭理云逸尘这个终日游手好闲,享受宗门的供养,却对宗门没有半点贡献的人。
从前周寻竹只是师兄,对云逸尘的所作所为自然不在意,可如今他管理着整个宗门,看云逸尘便格外的不顺眼了。
连温灵昭都比云逸尘不知好上多少!
因此面对云逸尘的指责,周寻竹只淡淡道:“宗门灵脉枯竭,弟子们如今连修练都艰难不已,你有时间在此说些无用的空话,不如将藏书都贡献出来,卖掉换成灵石,还能维持宗门一段时间的运转。”
云逸尘没想到曾经慷慨大度的大师兄,竟然会变成这般斤斤计较的刻薄模样,不由气得瞪大眼。
“大师兄你怎能这样做?那些藏书都是某天南海北历尽艰辛搜集而来,是某的心血,决计不能卖!”
云逸尘纵使生气,也习惯性咬文嚼字拖着腔调,他自认这般与众不同,方能彰显他的身份和气质。
“你该称我一声宗主!”
周寻竹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冷声呵斥:“且不说你的书都是温灵昭凑钱买的,就凭宗门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却从未回报过一二,眼下也该出一份力了!”
不等云逸尘气急跳脚,他不容反驳地下令:“你的藏书必须一本不落地交出来,若你自己舍不得,休怪我不给你留情面亲自动手!往后也不要再去领你的月例了。”
说完便随手一甩袖,一道灵气直接将云逸尘扫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