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奶大的三姑娘,顾妈妈可是又爱又惧,爱的是她夸起人来嘴甜如蜜,谈吐伶俐,惧的是她这个姑娘见事明白,敢于直接管着她们这些人,不像有的闺阁女儿怯生生的,或者是等出嫁了再满头雾水。
她凡事讲个理字,处理事情又不是那种只认死理的,且非常有主见。
下人们常常认为可以会某一件事情,就可以辖制主子屈从,解氏以前也是吃亏不少次,如今才明白的道理,她本来准备教窈娘,但窈娘显然比她想象中的聪明,她也就没有教了。
裁剪先从上衣开始学起,再学裳或者裙子,之后学裤子或者深衣。把这些学会,就能裁剪一件普通的衣裳了,如此才能学在衣裳上做花样,打横襕,打褶、辟积,这么学下来,也要下一番功夫。
正好窈娘他们今年学就要散了,自然也就有功夫了。
不过,窈娘问起顾妈妈:“您说大姐姐那边的婚事是不是今年就可以吃喜酒了?”
顾妈妈想了想:“没这么快,即便正式议亲,也要到明年,现在两边得先合八字,还有在这个期间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甚至还要把嫁妆聘礼全福太太全部乔好,才对外宣布,宣布之后,就是阖家准备婚事,大姑娘的嫁妆,婚事,礼书,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呢。”
“那也难怪娘说现在不能对外宣布了。”窈娘也明白了。
下半晌学了一会儿,窈娘又对青黛道:“我看今儿这果子新鲜,你替我送一碟去给四姑娘,再看她病的如何了,若是很重,再回来告诉我,若是一般,就说我送一碟鲜果子过去给她润润喉咙。”
四姑娘莹娘正生闷气,她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可以随意和人对骂的人了,甚至娘几次三番让她注意自己的口癖,否则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尤其是对别人的心意,她本来只是惊鸿一瞥很喜欢沈临风,后来,大哥哥几次邀请他过来,人人都夸,她就这样默默喜欢上沈公子了。
若是沈临风迎娶的人是三姐姐倒也罢了,那大姐姐活似哥草包,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还要娘为她忙来忙去,她有这个福分吗?
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只是内心愈发憎恨颜宁馨。
因为她到现在才发现其实她和窈娘没什么争端点,窈娘再怎么样都是三房的,试想一下,如果没有颜宁馨,那沈临风肯定就是她的未来夫婿了。
“四姑娘,三姑娘听说您偶感风寒,说这果子性温,又甜又润,特地让奴婢送来给您。”
莹娘本来就没病,只不过心中烦闷罢了,见窈娘送的果子看起来又嫩又脆的样子,遂笑道:“我是有些不舒服来着,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多谢三姐记挂我。”
青黛笑道:“您无事就好,三姑娘很是担心呢。”
“明日我就可以一起上学了,还请三姐姐别担心。”
青黛这才躬身离开。
这莹娘有些愁绪,但她到底不担心自己的前途,她是嫡女,有娘这个主母在,日后她的前程肯定会更好。
但殷姨娘就担心了,但二姑娘的婚事她是一点儿话也说不上,甚至还不能多问,就怕大夫人恼怒她多嘴多舌。
只不过见女儿发呆,她忍不住道:“二姑娘在想什么?”
“姨娘从哪里来?”倩娘抬起头来。
殷姨娘笑道:“我给夫人做了两双鞋送过去。”
实际上殷姨娘当年上位,就是靠着左右逢源,原本她刚进门时,颜应祁都不去她房里。每逢颜应祁和临淄郡主不睦,或者解氏倔强时,她总能游走于其间。
但即便如此,颜应祁依旧对她不是很喜欢。
甄氏对殷姨娘也颇为防备,虽然也接受她的好意,但实际上并不和她说许多。
倩娘看了殷姨娘一眼:“姨娘,您也不必如此,大夫人那里哪里少您这双鞋穿。我这里还有今春剩的几尺墨色的缎子,您若喜欢就拿去吧。”
因为颜应祁几乎不去殷姨娘那里,她有些好料子都是很不容易攒下来的。
“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你这个年纪也是该穿鲜亮些的。大姑娘这里,保不齐就是沈家,即便不是沈家,老爷肯定也会替她找一门好亲事。只不过男人和女人的眼光是不一样的……”殷姨娘笑道。
倩娘不懂:“您这话是何意?”
殷姨娘觑了外面一眼,才道:“我听说老爷原先看中的是河南的一位举子王勉王公子。那王公子家世怎么和沈公子相比?老爷看中的是这个人的才学,可女人家要的却是能依靠一辈子荣华富贵才好,你现在是吏部侍郎的闺女,将来却成了个小官夫人,其中落差太大,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了的。”
倩娘莞尔:“姨娘,那王公子也是名臣之后,家中也颇为殷实,还是河南的解元。您还嫌弃呢,到时候榜下捉婿旁人都来不及抢呢。”
“那是那些寒门商户才如此,咱们家中哪里需要这般。咦,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殷姨娘见女儿出神,怕她有了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