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亮,树下很暗,一个黑影蜷缩在树下,看不清样貌,只是依稀辨认出是人类的外形,但那颗脑袋,对于他来说,过于巨大了。
阿兰还没有靠近,就闻到了剧烈的泡椒味,似乎正是从那大头黑影身上传来的。这一次,莫名的让她一阵恶心。
“孩子们好呀,我是附近的杰克叔叔,要试试我们店里最新出的产品嘛?”阿兰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只见一个穿着严严实实衣服的男人站在她身后,男人个头不高,矮矮圆圆,一张圆脸上带着温顺礼貌的笑容,他手上端着精致的托盘,笑吟吟的看着阿兰和男孩。
“哇!是杰克叔叔!”男孩欢呼着扑到他身边,从他手里的托盘拿出一只虎皮泡椒凤爪,笑嘻嘻的啃起来。他笑的很夸张,牙龈完全裸露在外,水灵灵的眼睛露出贪婪的神色,很难想象一个正常的小孩子会有这种表现。
阿兰礼貌的笑笑,问道:“您是在这附近上班的吗?”
男人十分热情的指着城中村的方向:“我在那边开了一家熟食店,常常会做很多新品给大家尝,觉得好呢可以下单。”
接着,又指着男孩:“这孩子家就经常在我们这订
餐呢。不过我好像还没见过您,是新搬来的吗?”
阿兰点点头,才明白原来泡椒的味道是从托盘里传来的,怪不得附近总能闻到,她还以为是什么别的东西呢。
在男人的热情邀约下,阿兰拿起一只泡椒凤爪,细致的吃起来。
味道很好,酸酸辣辣,入味三分,仿佛这鸡爪,天生就是泡椒味的。
等男人走后,阿兰才想起刚才是准备看孩子们打怪物的,可等男孩带着她走到树下,那黑影却早已消失不见,让人怀疑这里是否真的有过一个大头黑影。还有,她站在树下时,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里有一层若有若无的泡椒味。
“是错觉吗?”阿兰抬起方才啃鸡爪的手,神情疑惑。
……
“哎呀,你说他家的孩子吗?那个男孩得了病,是精神上的,具体叫什么我也忘记了,大概就是脑子不太好,智商一直在三四岁,一辈子都这样的。你见到了吗?”阿兰的妈妈问道。
“嗯,我今天在别墅外逛的时候见到了,那孩子在外面跑着吃鸡爪呢。”阿兰答道。
“咦?我听说这孩子都是关在家里的呀,你怎么见到了。”阿兰的妈妈还没来得及疑惑,就听见厨房的锅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哎呀呀,我煮的汤!”
阿兰看着母亲手忙脚乱的样子,心下一阵恍惚。
美好的滨江湾,和睦的邻居,奇怪的大头黑影,得了怪病的邻居孩子,还有……卖鸡爪的杰克叔
叔,心下莫名的疑窦丛生。
只是阿兰从小就学习一般,这种需要逻辑推理分析的东西,实在是为难,她压下心头疑虑,去睡觉了。
……
中午的滨江湾最是炎热,哪怕穿着最清凉最单薄的衣服,也会使裸露在外的皮肤如同被烈焰灼烧。阿兰趁着父母都在午休,缓步走到了城中村。
虽然父母告诉她,城中村是滨江湾的荒废地带,但当她走进时,却发觉并非如此。
天气炎热,城中村里房屋破败,木条、石板、螺丝钉等破旧建材扔了一地,但依然有人在破破烂烂的房间里摆小摊,见有人路过,还叫卖两声。而在阴影处,还有各种躺着的、坐着的,晒得黢黑,穿着背心或干脆裸着上半身的男人们,看穿着应该是附近的渔民,应该在打渔的中途过来休息的。
阿兰心生好奇,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突然,一阵别扭的感觉从心底冒出。人的眼睛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很多人都发现,当你一直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会有感觉。同样,当你一直被人注视的时候,你也会有别扭的感觉。
有伪科学说是人的眼神会发射奇妙的磁场,从而让被看的人感知。
就像是,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阿兰猛的回头,果然,在断壁残垣处,一个大头黑影趴在墙边,静静的看着她。见她突然回头,黑影也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又是你
。”阿兰下意识就追。
黑影个头很小,不知道身上的什么东西牵绊着他,也跑不快。很快,就被阿兰截住,堵在一个死胡同里。黑影靠着墙面,拼命的找寻藏身点,看到旁边有一堆破木板,他跳起来就想往里钻。
“不准动!”阿兰喊道,靠近黑影。
她终于看清了黑影的模样。
也是这一眼,差点让她吐出来。
黑影是个小孩子的模样,看上去不过七八岁,但是他身上,密密压压的黏满了鸡爪,靠近就能闻到滔天的泡椒味,尤其是头上,层层叠叠的泡椒凤爪,因为黏的时间过久且天气炎热,已经有一些腐败。一只只鸡爪叠在一起,上面蒙着一层厚厚的化成固态的食用油。而犄角旮旯处,甚至还有悬挂一些原味泡椒。
这孩子穿着一件红色长袖套头衣服,但胸前却破破烂烂,露出红衣下套的黄色紧身衣。阿兰发现,他的衣服是被有意挂烂的,挂出了很多污言秽语,比如“c你m,贱狗,废物……”等等侮辱人的词语,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孩子身上。而他的手上,小腿上,都黏着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阿兰强忍着恶心辨认,发现还有黏的死鱼的眼睛。
“呕……”终于,阿兰难以忍受,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