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头一看,顿时心惊。
明明是在一处地儿,前方却好像有个分界线。
吴府上下点燃的烛火是冰冷的,只见屋宅扭曲,鬼影重重,明明是死物的房子,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而里头奔跑痛哭的宾客,像落入怪物大嘴的食物。
他们就像蛛丝上的虫,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
便是此时不吃,明儿也吃。
“要是、要是我们还在里头,会怎么样?”吴富贵腿软。
王蝉思量,推测道,“情况好一些能留一条命,但阴邪入心,得疯。”
此地鬼炁森森,阴冷的炁息如跗骨之蛆,无数的鬼炁杂乱缠绕,遮蔽人的眼,蒙蔽人的口鼻……最后,没有了胆气,人的心智就被蒙昧。
天上七曜的阵法离得很远,这一地,是阴邪的乐土。
“疯了还是好情况?”吴富贵差点没跌在地上。
“那我们快走吧,好吓人!”
这次,被催促的王蝉却没有继续往前走了。
又一个宾客慌乱地在鬼炁森森中跑过,那是个瘦瞿的老爷子,花白的,留着山羊胡,对比其他人,他更镇定一些,还扶起了个跌地大哭的孩子。
小娃儿哭了很久,但没有理睬,嗓子都哑了。
老爷子蹲地,手撑着小娃儿肩膀,眼睛朝周围瞧去,这会儿也不逃跑了。
“孩子别怕,等日头升起就好了,别怕别怕,阿翁陪着你。”
他不知道,说着这宽慰话,他的眼里却是绝望。
视线透过鬼炁森森之地,和界限外的王蝉对视时,他没有察觉,王蝉却看到了眼里。
这一眼入了心,脚下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王蝉朝心口摸去,沉甸甸又闷闷,好生不痛快。
……
“阿蝉,我们不走了吗?”花媒婆小声地问道。
王蝉:“再等等,我想试一试。”
试?
试什么?
花媒婆不解,下一刻,就见一旁的小姑娘闭上了眼睛。
王蝉沉下心,渐渐地,嘈杂声褪去,耳边只余自己心跳的声音,身外身踏过的无数石中界在眼前浮掠而过。
不知多久,也许只一瞬。
找到了!
王蝉心中若有所感,手为刀笔,天地为石,引炁勾勒了那一方石中界的炁场。
只瞬间。
此处风云涌动。
“起风了?啊,不是,这是下雨了?”花媒婆诧异。
还不待她撩起衣裳遮雨,下一刻,就见身旁的小姑娘睁开了眼。随着她手中的动作,半空中的风雨好似成了刃,肃肃飒飒,不断地在雕琢着什么。
风有风道,水有水路。
炁一动,成风水二字。
“诛邪,破!”
最后一笔点睛,王蝉将炁往前一推,众人就见黑夜中凭空出现一面巨大的镜子,犹如铜镜一般,光自天上星阵折射而下,落入了这一片蒙昧着鬼炁的阵外地。
三光相聚,诛邪退避。
瞬间,这一处阴森鬼炁像被烫着一般,蜷缩着触角,湿漉漉的往后褪去。
扭曲的屋子恢复正常,好似巨兽闭了口。
“能打开了,门能打开了!”
“快快——门在那儿,快走快走!”
“……走,走啊!”
吴家的大门被打开,里头跑出好些个人,个个狼狈。
鞋子丢了,衣冠乱了,髻散了……瞧着路上的行人,先是喃喃,“得救了,得救了……”紧着痛哭流涕,撒丫子就要往家里跑。
半路一拐,停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