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尧测定了这种特殊辐射的强度,发现它大致是各向同性的,并且每个光子的能量与一个电子质量相当的能量很接近。
李谕说:“加上狄拉克先生的论文,这个结果看起来已经很明显,所谓的“反常吸收”,其实是由于部分γ射线在原子核周围转化为了正负电子对;而“特殊辐射”则是正电子和负电子重新结合并转化为两个光子的湮灭辐射。”
赵忠尧更加吃惊了:“我根本没有想到会这样。”
“所以说要多看看理论物理学的文章嘛!”李谕笑道,“当然了,具体的结果还需要精确地计算,但估计你已经算过了,只要能吻合上狄拉克的预言,就可以正式宣布发现了一种新的粒子———正电子。用不了多久,你也可以登上诺贝尔奖的领奖台!”
赵忠尧知道这个发现的含金量,激动道:“我马上再写一篇文章论述!”
历史上,发现正电子的先后有三个人:最早的是赵忠尧;然后是英国卡文迪许实验室的布莱克特;另一个就是安德森。
布莱克特甚至在云室中拍到了几百张正电子的照片,但他一直没有往正电子方面想。
有意思的是,狄拉克的办公楼就在布莱克特对面,但两人始终没聊过这个问题。
主要狄拉克这人确实沉默寡言,研究的还是剑桥大学里比较小众的理论物理学,和卡文迪许实验室的研究方向不太一样。
至于安德森,就是历史上因为发现正电子拿到诺奖的那个。安德森此时也在加州理工学院,他师从密立根,是赵忠尧的同学。
安德森与他们两人一样,没有看过狄拉克的论文。安德森是在研究宇宙射线时,无意中发现了正电子。
也就是说,他同样没有很直接的要发现正电子的目的性,完全是一个偶然。
纵观三人的成果,每个人都是偶然中的发现,但反过来想,其实也是偶然中的必然。
另外,历史上布莱克特晚些时候发表了一篇文章,引用了赵忠尧的论文,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把赵忠尧的论文日期写错了,而且声称赵忠尧发现的0。5M电子伏特能量的额外散射,已经有很多人算出来了。实际上只有赵忠尧自己得到了这个结果。
由于布莱克特论文引用的错误,让诺奖委员会以为赵忠尧的贡献没有那么大,便没有重视。
而且当时国内已经发生九一八事变,赵忠尧是个非常有爱国心的人,毅然回了国,对欧美的情况不太知悉。
现在有了李谕的干预,赵忠尧的新论文再次一发,与狄拉克的预言相互印证后,立马坐实了正电子被发现的事实,这块诺奖就板上钉钉属于赵忠尧了!
这个结果同时让狄拉克的方程更加被学界重视,他的诺奖自然也更稳了。
加州理工学院的密立根惊叹之余,对李谕说:“你当时提到赵忠尧很可能会像吴有训一样得到诺贝尔奖级别的成果,我还以为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李谕乐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靠谱的话?”
密立根感慨道:“如今贵国已经有四人获得诺贝尔奖,与美国的数量一样。但如果算获奖次数,由于院士先生拿了两次物理奖,所以在次数上竟然超越了美国,实在难以置信!”
老美目前是一块化学奖加三块物理奖。
“还没有结束呢。”李谕淡定地说。
第七百一十章尾声之三·大小中子
李谕马不停蹄,来到了柏林。
关于中子的那个预言,科学界已经有了最初的成果。
首先获得突破的是柏林大学的博特团队(博特1954年获得了诺奖,但不是因为中子)。
从1928年到1930年的几年之间,博特和他的学生用放射性针放出的α粒子轰击铍核,发现有很强的贯穿辐射,这种辐射的贯穿能力比已知γ射线大好多倍,穿过两厘米厚的铅板,速度才减弱一半。
1930年,两人公开了这个结果。
恰好王淦昌今年考取了官费留学,来到柏林大学,师从迈特纳。迈特纳与博特并不属于同一个实验室。
而王淦昌的物理直觉相当强,他看到博特的结果后,立马就觉得铍射线肯定不是射线,因为γ射线穿透力再强,也不可能穿透几厘米厚的铅板。最主要是他发现了博特实验的漏洞:博特团队使用的检测器是盖革计数器。
王淦昌估计,如果使用云室来检测,就可以更好地分析这个射线的性质——这是完全正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