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琦抽完一根烟就关了窗户,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
不知道是不是太长时间没来了,这次咨询的时间比之前都长,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门才打开。
出来的不是池渊,是曲桦。
余琦立刻站起来了,紧张地问:“曲医生,池渊怎么样?”
“让他一个人在里面待会儿,”曲桦是个面容平和的女医生,笑起来很亲切,今年已经五十多了,说话的语气和声音让人安心,“我这边冰箱坏了,你去帮他买几瓶冰水,他有点热。”
旧楼暖气差,余琦在外面等的手脚冰凉,十二月的天都零下十多度了,怎么能热到喝冰水。
可能是又犯了……
余琦没多说什么,赶紧跑下楼去买水。
买回来了曲桦也没让余琦进去,余琦连看都没往里面看,门关上就坐下继续等着。
记得清楚,池渊十六岁那年的中秋,也是来这,曲桦不让他进去,他不放心往里面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给余琦魂儿吓飞了。
池渊就站在门口,两只眼睛里全是血丝,面无表情地等着他往里看。
曲桦想拦没拦住,余琦让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儿打进了医院,胳膊和肋骨骨折,胃出血,轻微脑震荡。
这次之后余琦才对池渊的问题有了清晰的认知,再也不敢不听曲桦的话,也不敢再把池渊当成普通的未成年小孩儿。
曲桦警告余琦,池渊是一个在不满十四岁的时候就被上过束缚带和镇静剂的非常非常危险的病人。
他平时再正常,犯病的时候都不一定把你当自己人,说打就打,攻击性比求生欲还要强。
那次要不是姜岚馨也跟着,光靠曲桦一个人拦,余琦都能让池渊生生打死了。
姜岚馨为了拉架也伤着了,池渊后来就只让余琦陪他来,再后来就不来了。
这一等又是两个多小时,门再推开,出来的是池渊。
口罩帽子都戴着,低着头看不清楚眼睛,没管余琦自己往楼下走。
余琦拿着东西在后面跟着,一句话没敢多问。
上车后余琦开着直接去了酒店,给鹿鸣胜打电话说真得明天早上去了,鹿导关心了两句,说没问题。
车上池渊一直在按手机,低着头,肩膀僵硬地抵着靠背。
手指头在屏幕上点的飞快,快得特别神经质,整个人的状态肉眼可见的焦虑。
余琦在后视镜看得紧张,曲桦临走跟他说“别打扰他,让他安静待几天”。
安静的度是什么余琦也不知道,现在也不能张嘴问。
好在他也算有经验,不确定的事就不做,让池渊一个人待着。
送池渊下楼,曲桦回咨询室给姜岚馨打了个电话,两个人聊了两个多小时,曲桦的脸色很凝重。
“……完全不配合,这件事不能提,提了反应很大,”曲桦说,“我尝试引导他,他非常抵触,后面我几乎是不停换方式试探他。”
姜岚馨皱着眉,心都纠在一起了:“他现在很忙,是不是暂停工作比较好?”
曲桦说不行,“尽量维持他平时的生活,别让他感受到改变,他现在很紧张,每时每刻都很紧张。”
姜岚馨问:“他现在是接受不了变化吗?”
曲桦说:“他不想改变,但是也很害怕不变,他比谁都清楚问题出在哪,但是他不想面对,我也没办法强迫他去想。之前的那些问题全回来了,而且越来越严重,还有药物成瘾的迹象。我和他说了很久,他才答应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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