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冷亦却已然从睡梦中抽离出来。
昨日几乎一夜未眠,冷亦的眼下不可避免地泛起浓郁的青黑色,犹如一团难以化开的墨砚,突兀地印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两种极致的颜色与清冷的晨光在她脸上交融,透出一种近乎尸体般的病态。
看着镜中呈现出的影像,冷亦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样的状态可不行。
冷亦拿起眉笔,认真地描摹眉眼轮廓,看着镜子中逐渐恢复昔日容光的女人,她勾起唇角,扬起一道毫无感情的笑容。
“久等了。”
冷亦抬手撩起垂落在面颊一侧的秀发,漆黑的发丝在她的指缝间穿梭,犹如蹁跹的黑色蝴蝶,露出的素白面容则是藏在蝶翅后的花瓣,似是诱人采撷。
方镜被眼前的美景所惑,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回神之际,他他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搭在她的脸侧,左手则是以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姿势,牢固地缠在她的腰间。
这个动作骤然将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进,但也轻而易举地将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欲望引出。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方镜努力压下翻涌的气血,他不想因为一时的欲望毁坏自己苦心经营多时的形象,当然,他也并不打算一辈子用这幅假面与她相处,他希望冷亦和自己一样,全心全意的爱着真正的他,而非是这个伪造出来的形象。
他微微垂下头,
目光深情地看向冷亦。
今日的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领口呈v型,却不过分外露,只是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截细嫩白皙的锁骨。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表情依恋,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玉兰花,透出几分诱人的羞怯。但方镜明白这只是她展现给自己的假象,真实的她是一株条色彩明艳的毒蛇,她的身躯布满了梦幻的鳞片,犹如嶙峋的坚石,轻易便能从他身上刮下一层皮肉,她的身段柔软修长,缠在猎物身上的那一刻,瞬间就能给予对方窒息般的痛苦,她的唇柔软纤薄,暗藏在齿缝中的剧毒能够在顷刻间要了人性命。
但怎么办呢?他就是喜欢这样危险却又迷人的她。
方镜微微扬起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几分令人胆寒的病态感。
这次是你先引诱我的。
方镜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冷亦的脸颊,看向她的眼神中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欲色。
见他没有放手的意图,冷亦微微皱起眉头,故作羞涩地说道:“你还要抱多久啊,周围人都在看我们。”
方镜喉头微动,不舍的将她放开。
“我很想你。”
才一天不见,他就体验到了心急如焚的感觉。
想见她,想吻她,想将她拥入怀中,这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欲望一刻不停地折磨着他的神经,他引以为傲的忍耐力在此刻都似乎失去了作用。
冷亦扬起头面带微笑地看着她,清晨的光透过斑驳的影子落入她
的眼底,冷亦微微眨眼,清冷的光芒转瞬即逝,如同扫过湖面的羽毛,最终只在这湾深不见底的湖水中留下了一圈意味不明的涟漪。
果然不是错觉,方镜看她的眼神变了。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但在刚才的一瞬,冷亦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方镜抚摸着她脸颊的手上带着一层粗粝的老茧,摩挲之间,会带来轻微的刺痛感,这种刺痛感让她想起了猫科动物长满倒刺的舌头,她记得猫科动物之所以会进化出这种粗粝的倒刺,是为了更好的剔除猎物身上的肉糜。
有意思。
冷亦微微垂眸,主动挽住方镜的手臂。
“我也很想你。”她将自己对于方镜的“依恋”巧妙的藏在声音之中。漆黑的眼瞳被同样浓郁的鸦青色睫毛覆盖,仅透出星点般的水光,恰到好处地透出令人心痒难耐的羞涩。
方镜凝视着她的脸。
虽然知道是演戏,但他还是对此极为受用。
“晨曦。”他呼唤着她的假名,声音温柔而又低沉,“有你在我身边,我感觉很幸福,能不能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冷亦笑着握住他的手:“好啊,我像你保证,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方镜微微眯起眼瞳,笑意沿着唇角一路爬上眉梢。
虽然你亲口向我承诺了你的忠诚,可我无法相信你。
鸟儿没有了双翅就无法自由飞翔,鱼儿没有了水就只能在干涸的地面上痛苦挣扎,而
我的身旁若是没有你,我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就会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所以冷亦,你也要变得和我一样,我要让你没有我就无法活下去,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