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东西都给她儿子了,然后还骗我说,我的床榻有风,容易着凉。说我的衣服太大我不能穿,她给我换个合适的,然后就让我穿粗布的,她儿子穿绸缎的。饭里头的鸡腿也夹给她儿子,说鸡腿不好吃,让我多吃青菜能长个儿。
她以为我不记得事情,我爹回来我也不会告状,就使劲欺负我……”
谢元头一次听沈留祯这么说,又见他揪着脸,脸颊上的酒窝都被委屈出了坑儿来,更是震惊了。
就听沈留祯接着说:“等我爹回来,我告状我爹还不信我,说我年纪小能记得什么,瞎说。他相信那个婆子是个大人,又听她说话诚恳又温柔,所以不相信我。
我后来自然就跟她学了。
她偷了我娘的镜子,却说是我给弄丢了。我再也不跟我爹直接告状说,是婆婆偷了镜子,而是装作不懂地说:婆婆很喜欢那个镜子,天天拿着它梳头。
这样我爹才会想,是不是她给偷走了,而不是怀疑我说的是假话……
阿元,你说我惨不惨?”沈留祯可怜巴巴地抱着柱子说。
谢元仰着脸仰得太累了,就翻身站了起来,看着他说:“是挺惨的……”
“嗯……你觉得我是个坏人么?”沈留祯仰着脸问谢元,眼神期待地看着她。
谢元看着他那双圆圆的眼睛说:“挺惨的一个坏人……”
沈留祯无语地耷拉了嘴角,说:“那你是好人了?你是好人的话谢家的人怎么都说看见你就头疼?”
谢元抬了眼睛想了想,说道:“我真没干什么,顶多就是缠着他们从早到晚,他们嫌弃我闹腾。后来我跟着师父习武之后,就没工夫搭理他们了。”
“那你可不是一般的闹腾……”在一旁清扫院子的奴婢突然开口说。
谢元和沈留祯转过脸去,就见她拿着笤帚站在那儿,撇着嘴说:
“当初奴婢可是吃尽了苦头了,我刚扫好一片地,你就把树叶都撒开,我扫好了,你再撒开。你是主人家,我们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的,只能不停地扫。你撒着树叶玩也不觉得累,那天可是快累死我了……”
沈留祯听得高兴,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啊?”
“那沈家小郎君可得问她,我怎么知道……”扫地的奴婢喃喃了一句,就接着扫地去了。
“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就玩了那么一回!”谢元为自己辩解,冲着那个奴婢的背影喊了声。
沈留祯开心的哈哈大笑,说:“我还听说,负责给你们家打水的人,有一次不知怎么就得罪了你,结果你往人家已经挑满的水缸里头扔石头,害得人不得不把水都换了,就你这样的,你还好意思说我不是好人吗?”
谢元不为所动,冷笑了一声说:“即便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影响你不是个好人。”
“那你以后没资格说我坏呀……”
“坏人。”谢元固执地补充了一句,丹凤眼里满是不屑,转身、一瘸一拐地跑了。
……
……
又一年春天的时候,一窝燕子在谢家回廊的下头筑了窝。谢元每天都会绕很远的路,跑过去看一会儿,若是没事了,更是呆在哪儿不动,倒是比那母燕子都尽心。
沈留祯看不下去了,问她:“你是不是想掏鸟窝?”
谢元一双眉头皱了起来,将眼睛从按燕子窝上移开,瞪着沈留祯生气地说:“我掏什么鸟窝?人家燕子和几个孩子好好的呆在一处,我弄下来干什么?是不是你想掏?”
沈留祯皱着眉头说:“你不想掏天天的往这儿跑看什么啊,早课都要晚了。”
天光熹微,两个孩子站在青色的天光里,仰着头看着屋檐下头的小燕子张着大嘴叽叽喳喳地叫唤。
沈留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万一被野猫吃了怎么办,我得帮忙多看着些啊。”谢元操心地说。
沈留祯的哈欠打的跟小燕子一样大,嘴巴还没闭上,就见旁边的谢元突然飞了出去。
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见谢元手里捧了个毛都没长齐的丑八怪落在了地上。
“你还说你不是想掏,这是什么?!”沈留祯激动地说。
“这是从上头掉下来我接着的!”谢元不高兴地说,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给捏死了……
被保护的小白兔
谢元双手捧着那只小鸟,小心翼翼地托在胸前,她身姿笔挺地仰着脸看着房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思索着怎么爬上去将这小燕子给放回鸟巢里。
天光泛着青色,她的侧脸在沈留祯的眼睛并不清晰,可是却莫名觉得她这样很是吸引人,忍不住就想靠近一些。
沈留祯挨在她的身旁,看了看她手里的小燕子,见她的手腕处缠着的袖带开了,伸手体贴地帮她把那袖口缠好,说:
“咱们找个梯子,送上去不就好了。”
谢元看着屋檐的位置说:“不用那么麻烦,看我的。”
说着就踩着栏杆,单手抱着柱子往上跳了一下,像是一个小鹿似的直接扒到了回廊上雕花窗上,然后一个翻身,用脚尖一勾吊在上面,腰背使劲就将身子撑了起来,正好可以够见对面的燕子窝。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小燕子放了进去。
沈留祯在下头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傻了眼。明明他爹教的那些东西他都知道,也没见有教过这么个招式。她是怎么使出来的?
他正张着嘴惊讶着呢,头上一阵凉风,谢元翻身跳了下来,“啪”的一声,一片琉璃瓦片被她的脚勾到,掉落了下来,掉在地上碎片飞溅,沈留祯赶紧抻着袖子挡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