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阳看着手中的照片,瞳孔猛烈收缩,额间有细密汗珠层层叠叠浮现,好似他内心挣扎。
卢平生的言语和眼前的照片都给他太大的冲击力。
有种强烈夸张的东西在他的脑海以及四肢体横冲直撞,让他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以及思想。
“这、这、在什么!”吴子阳费力找回自己的声音,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徐曼华,李晓雅吴子阳三人的纠葛中,卢平生从来都不是旁观者。
他在徐曼华偏执找不到出路的时候,介绍她去金陵,两人一起执行过刺杀工藤石上的任务,还一起杀过叛徒,偷过情报,配合默契。
他早就把徐曼华当作她的战友。
即便知道徐曼华叛变后需要立马杀她,避免自己暴露,他也始终没有积极下手。
她本可以活着的,只要她向松井雪子期待那样出卖自己,她就有活着的机会。
可她死了。
徐曼华死的时候,注视他双眼,就是在告诉他,她没有出卖过他,没有出卖过国家。
她本可以不死的。
可她太偏执了,她爱吴子阳,因爱生恨,她恨李晓雅,恨不得她一直活着。
眼前的真相,本是她要亲自揭开的,但她没有机会,那就让自己来吧。
她告诉自己,把她和孩子埋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徐曼华在教堂里留有东西。
只是他没想到,她留下的是这样让人诛心的真相。
翻开信封的东西,他更觉世界之事,兜兜转转全是天命和巧合。
想到这里,卢平生因为吴子阳挣扎痛苦而心软的心迅变硬。
“你自己的父母都不认识?”卢平生语气平静。
吴子阳当然认识自己的父母,可他记忆里的父亲是儒雅温和的,母亲是优雅讲究的,绝对不是照片面色麻木绝望的。
“侬骗阿拉的,对不对?”吴子阳桃花眼哀求的看着卢平生,期盼他能点头。
“子阳,怡园酒店细菌弹案从头到尾都是侬负责的,听闻自杀那人手中的日记本里详细记录了很多东西。”
吴子阳身体像是陷在淤泥里,越挣扎陷得越深。
他当然知道,不光那本日记,领事馆的情报部门给到的资料更详细。
关东秘密的细菌部队里,他手中照片上的人不是人,被称为“马路大”。本意是扒了皮的木头,而非人类。
冈本十六的日记里写着,他们实验室的空地上,有一棵被扒了皮的枯树,每次他压力太大或者取得成果的时候,就喜欢静静地看着好似白色枯骨的无皮老树呆。
吴子阳在看这日记时候,十分厌恶倭人狠毒变态,顺便感慨国家羸弱,可每当归家,看着李晓雅温柔的笑脸以及满桌都是他爱吃的食物时候,这些感慨和悲愤便会一扫而光。
“九年前,北伐失败,侬父母带着子浩前去金陵。。。”
“别说,别说了,求你!”吴子阳痛苦的抓紧手中信件和照片,仿佛卢平生不讲,事情就未曾生一般。
“你还记得,当初腊八在卫家刚养好一些的时候,突然疯撕咬李晓雅的事情吗?”
吴子阳摇头,哀求道:“不,我不记得!”
他怎么会不记得,第一次见瘦弱看不出人形的腊八时候,他心中满是同情,脑子里还有瞬间闪过子浩和父母离开金陵时候,也是这般大的年纪。
随即他又笑自己,子浩可是个如同阿渺一样贪吃的小崽,白白嫩嫩的小胖子最是娇气,脸颊肉嘟嘟,总让人忍不住揉捏。
“大哥,阿妈说了,不能老捏脸颊,会流口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