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好疼的……”
怀中之人呢喃细语,带着些撒娇意味,少白连忙低下头看,绸桑正枕着她的大腿,怪不得自醒来开始便觉着两条腿麻酥酥。
他重新寻了个舒服姿势,挟着困意打了个哈欠,再睁眼时一双眸子水汪汪,像是个小兽寻求庇护,依恋着少白。
亭外的风吹进来,正是一天最冷的时候,让人不由得裹紧了袍子,不知何时那尾巴消失不见,他见少白就差将慌张两字写在脸上,觉着很是有趣,想要逗上一逗,“昨夜里你可不是这样待我的。”说着,故作扭捏姿态,偏是长得水灵,叫人见了怜爱。
少白眼神慌乱,总之不敢用正眼看他,结结巴巴答:“昨晚……昨晚那是喝多了,当不得真。”
“喝多了……你一句喝多了,就都是假的了?那你将我置于何地?难道你不晓得雪貂一族的规矩?”绸桑说这话时眼神幽怨又带着点儿心酸和羞怯,让人忍不住相信昨夜当真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少白连自己本族的事都不晓得,更不要说是雪貂,故此一脸懵懂,迟疑摇头。
绸桑撑身坐起,双目含星凝望眼前之人,“那你该晓得南邵女子若是被男子摸过足便只有以身相许吧?”
少白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不过若非有情谁会去摸别人的脚?”
绸桑柔声继续说:“你先别管那么多,同理,雪貂一族的规矩便是不能随随便便让别人摸到自己的尾巴。”
“难道不是你喝多了将尾巴放出来的吗?”少白颇有几分无奈。
“我只是放它出来取暖,又没让你摸来摸去,再说了,退一万步讲,难道你就没有一丁点儿问题吗?我不管,反正你是摸了的!本还想着拂晓前送你回去,没想到摸了尾巴就翻脸不认人,罢了,算我自作多情好了!”他言罢一扭头,好似赌气的小媳妇儿。
直看得少白心里焦躁得紧,哄不是,不哄也不是,若是服了软岂不是承认了他所说的什么雪貂一族的规矩?但要是不服软……
正犹豫着,隐隐觉得好像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可昨夜里分明就真的有哪里不大对劲儿,少白驱散一身懒散,板板正正坐着蹙眉寻思了好一会儿,余光瞥着绸桑的屁股,脑子里的思绪好似凌乱线团,只能一点点梳理,千万急不得。
“你等等……”她慢声道,“要不你再把尾巴放出来给我瞧一眼?”
“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随便的妖……”他下意识裹紧了袍子,虽话是如此说,可从语气里却听不出来一丁点不乐意,反而好似玩乐般有些许享受。
“这雪貂尾巴细长……这狐……”少白装作老学究摇头晃脑,想说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剩下的尽数化作了呜呜声。
她拍打着绸桑的胳膊,一股温流涌向耳廓,那声音轻柔得像是独坐竹林清风徐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倘若有外人知晓,你便得若南邵男子摸了女子的脚那般待我,要是办不到……”
他刻意空出片刻让少白心生忐忑,眯起一双狐貍眼双颊红红,坏笑道:“那我便……”
“嗯?”少白被捂着嘴,耳边呵气实在痒得很,好似身上爬满了跳蚤,甭管绸桑要怎样,总不至于吃了她吧?否则还怎么负责呢?
既如此,她忙不迭点头,若走漏风声任对方随意处置,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将这秘密说出去的。
别说,绸桑原还真的是想说若走漏了风声便吃了她,不过不是她想的那种吃,但觉着她什么都不懂,说了也是白说,起不到威胁作用,故此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撒开手,看着少白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似猴子般挠着耳朵,他笑意攀上了面:“那我就缠着你一辈子,左的那秘密一公开没人容得下我,缠着你正好也免得孤独终老,飞禽配走兽,听起来很是不错,你说呢?”
“跟昨夜真怎么了你一样,行行行,我保证,我发誓,行了吧?现在你总可以送我回去了吧?”少白耳朵里听不得这种痒痒话。
不晓得要是她回去之后发现莫说是第三人,就是第四第五第六人都有了会如何?圈套一个接着一个,绸桑垂下眼帘勾起唇角,心里也在偷笑。
她迈步刚要走下留君亭,却在意料之外被什么东西扯住,扫视一圈下来,竟瞧见一只青色荧光小兽嘴里衔着她的衣袍下摆,四条腿绷直撑着地,脚趾使劲扣着青砖,屁股向后坐不让她走,就连那小巧玲珑的鼻子也皱出一褶一褶。
绸桑立在亭中笑望少白,也不晓得是从哪里掏出个狐貍木雕捧在手心递给她。
她接过来细细瞧了瞧,很是眼熟,但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狐貍雕得活灵活现,尤其是那一双点了睛的狐貍眼,虽是木雕却总觉得十分有灵气,好似趁她不注意这木狐貍还会偷偷眨眼睛。
将其系在腰间当做配饰刚刚好,况且木雕下面挂着个雪白丝绒穗子,好看又精致,少白爱不释手,摸了一遍又一遍,“这小玩意儿哪里来的?”
“路边杂货,瞧着便宜便买来应付你了。”绸桑说完双手交互抄进袖口向院门行去。
少白调笑着高声喊:“这可是上好的狐绒!难不成是从你尾巴上薅下来的狐貍毛?”
见对方没有回应,不屑“切”了一声,“应付就应付。”一语毕,掐着尖细嗓子将那句:“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妖。”装模作样学了一遍,然后才小跑着匆忙跟上去。
既然是偷溜,哪里还敢从大门口大摇大摆回半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