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殷顿了顿,伸手指指最里面,那里被一面屏风隔离开来,看不清屏风后面是什么。他带着两人往最里面走去,边走边道:“他病得很严重,我赶到这边时他还没倒下,只是……”
三人绕过屏风,叙南星这才看见脸上毫无血色的庄茂言,他整个人看起来比从虞州城离开时瘦了一大圈,若非胸膛还在微弱起伏,叙南星真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表哥?”沈明修没能拉住叙南星,看他坐在床边,一会儿摸摸庄茂言额头,一会儿又趴下去听他的呼吸,宁殷无奈道:“你这样他也不会醒过来的,我刚刚喂他吃了药。”
“他这不是瘟疫啊。”叙南星忽然转头问宁殷,“他这些天里没有发热过吧?”
沈明修和宁殷都愣住了,后者快步走上前去,似乎是不敢相信叙南星的话:“不……不是疫病?那他为何昏迷不醒?外面的人也不是疫病?”
叙南星也觉得奇怪:“外面是疫病,我带了药,吃了就能好——但表哥更像是中了毒。”
脉象薄弱却稳定,脸色苍白嘴唇却微微带紫色,呼吸绵长不像是生病,明显就是中了什么毒,再加上一直没有办法吃东西这才瘦了许多,不吃东西就没有力气,久而久之就只能躺着起不来了。
“中毒?”宁殷指尖从庄茂言额边划过,似乎在沉思什么,忽然想起什么,一拳砸在床边,这一拳砸得过于用力,他抬起手时拳头上都刺进了木屑。
叙南星看着都觉着疼,恰好这时又有两人从屏风外走了进来,叙南星才刚看清楚走在后面那人是两天没见的杨遇,眼前就已经闪过一道黑影,是宁殷冲过去一拳打在了走在前面的那人脸上。
他甚至听见了咔嚓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惊愕就看见宁殷就着对方被打倒下去的架势骑了上去,一拳又一拳打在来人脸上——只是对方也并非等闲之辈,在第三拳打下来时也反应过来,有力两腿夹着宁殷的腰将他掀翻在了一边,暴喝道:“你有病吧!”
是四王子。
他在杨遇的劝阻下总算是没有一把捏断宁殷的脖子,看着对方被沈明修扶起来,四王子抬手抚上自己被打破的嘴角,看见手背上一片血之后终于忍不住了,啧了一声就要上来给宁殷也来一拳,要不是叙南星在前面拦着,杨遇在后面搂着他的腰不让人往前,恐怕宁殷此时真得挨一拳。
当然,也有可能引发第二场打斗——沈明修和四王子之间的。
“松开!我不打他!”四王子没好气地挣开两人的束缚,抬手指向宁殷,一张口就觉着牙疼,咬牙切齿道:“你发什么病!我好好地来赴约和谈,哪有一上来就打人的!”
宁殷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点就炸:“你这个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居然给他下毒!”
沈明修眉头一跳,他和四王子交手过几次,虽然这么说有些帮理不帮亲,但四王子的确不像是会给人下毒,耍阴招的人,每次战场兵戎相见,对方也是磊磊落落,该打就打——而且看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下毒之人另有其人。
果不其然,四王子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紧紧皱起眉头,却是对着叙南星道:“你搞清楚了?”
小青龙也跟着愣了愣,下意识看向杨遇,后者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是我说的。”
叙南星顿时正色道:“搞清楚了,应该是中毒——你下的毒?”
“我从来不耍这些阴谋诡计!”四王子看起来比宁殷还生气,伸手就把杨遇拽了过来,“我想抢人我就直接来抢!我要是那种小人,怎么还会带着这小破孩来见你们!”
叙南星:“……有点道理。”
他们这边动静太大,外头病怏怏的一群人也难得凑过来看热闹,宁殷也冷静下来,然而心急和担忧让他并没有什么好态度:“那是谁下的毒?”
“哼,那谁知道。”四王子松开了杨遇,一说话腮帮子也疼,牙也疼,一疼起来他就恨不得让宁殷也尝尝这个滋味。
沈明修终于开口道:“不管对方是谁,他一定是想要把你们拖住,想让我们之间会面——又或者说,有人想要制造一场纷争。”
四王子和宁殷忽然异口同声道:“崔昊!”
叙南星默默举起手:“崔昊是谁?”
宁殷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在梁洲这边的巡抚告老还乡之后,并没有给这边指派新的巡抚吗?”
“记得,你说只派了那一年的榜眼过来管着,看他还算有能力,就暂时让他守着了。”叙南星想起来的确还有这么一茬。
“X的,那小子和当地富绅勾结,为图方便给周边的城池开闸放水,又遇上连绵阴雨天,才有了洪水。”令人意外的是,说话的竟然是四王子,见众人都看向他,他蓝眼睛一瞪,“怎么,我派了探子来,不行吗?”
“这话放在京城是要被砍头的。”沈明修叹了口气,“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来大辰做什么的,但如今最重要的应该是要把那个榜眼揪出来吧?若我猜的不错——他现在还藏在城中?”
宁殷黑着脸点点头:“原本早就该要了他的狗命,只是没想到他……”
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庄茂言,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叙南星连忙凑过去给天子顺气:“没事没事我能救。”
……
叙南星花了两天时间让庄茂言彻底痊愈,代价是换成他抱着龙蛋在马车里睡了一天一。。夜,还没醒——没有办法,灵气耗尽,只能睡觉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