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南星看着她眼底的担忧和回忆,知道定是因为担心才会事事关心,事事都了解。
大夫人怜爱地看着两个小孙儿,却是叹了口气道:“皇上对沈家有恩情,我等自当为国效力。现如今明修也恢复了,朝中前些日子在西树边上折了好几个良将,皇上恐怕也是心中焦急,这才要召明修回去吧。”
“西树?”叙南星听见这个地方,顿时转头去看杨遇,后者却像是对此早就有所预料,并不意外,轻声道:“西树表面上与大辰交好,背地里早就腐朽不堪,对大辰虎视眈眈——想必皇上也很清楚这一点,才一直拖着没有答应派人和谈,只是在边关开放了互市当当样子,会起战是早晚的事儿。”
“可你师父……”
“师父比我考虑得多。”杨遇低下头道,“是他说的,我虽然在西树长大,可我到底是个大辰人。”
叙南星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大夫人看他这个动作反而笑了,明明叙南星自己有更担忧的事要考虑,却还是先记挂着别人。
“西树并不好对付,只是明修也不知道今儿早上京城来了人,你莫要怪他。”大夫人轻声道,“是娘亲没有考虑周全,想着那地方太远,留着私心不想让你跟着跑而已。”
小青龙沉默了一会儿,大夫人此举他能理解,恐怕当年沈老将军外出征战四方时,她也曾想过若是自己也能跟在他身边就好了罢,只是这事儿在儿子身上重演时,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和沈明修担心才会出此下策。
“娘亲,夫君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叙南星坚定道,“我也能保护他,你相信我。”
大夫人欣慰地拍拍他的手背:“娘亲当然相信你。”大军能有一国祥瑞跟随,何其有幸?
更何况叙南星说的也是实话,大夫人抹了一把眼角,释怀道:“只是还不急,从虞州城到西树去也要经过京城,皇上一定会让你们先去宫中复命,在那边等待命令再确定出发的时间——怎么也得让我们南星过完月中节吧。”
叙南星勾了勾唇角:“晚上娘亲也来吗?我娘好像有话要和我说呢。”
大夫人点点头,起身时才想起一件事:“那诵年和行舟……”
叙南星有些犹豫,把两个崽子放在家中他自然是不太放心的,可这样一来大夫人说不定就会变得孤单,正在纠结时,大夫人替他做了决定:“你都带着吧。”
小青龙:“……不会想他们吗?”
大夫人拿出帕子擦擦眼角,笑着道:“自然会想,只是孩子还是跟在你们身边最好——你们不用担心娘亲,闲余时间我自然会找消遣的。”
“消遣?”
“是呀,我这两天发现你娘的桥牌打得还不错。”大夫人神色中难掩激动,“我学得可快了,今天晚上给你赢点钱回来怎么样?”
叙南星哭笑不得,看着大夫人出门又关门,还不忘叮嘱他快点起来,要带他出去吃好吃的——小青龙开始思考,大夫人从庄兰心那里赢钱回来再给他,和庄兰心给他零花钱有什么区别?
杨遇悄咪。。咪起身也准备离开,就被叙南星拽了回去,小青龙笑得不怀好意:“杨先生,和我说说你和呼延觉之间的事儿呗?”
大夫人正在门口的等着叙南星出来好一起去吃午饭,然后就目睹了杨先生夺门而出的珍贵画面。
原来杨先生跑起来比狗还快。
……
虞州城府衙门前,庄茂言毕恭毕敬地将京城来的太监送上了马车,那太监却以双倍的毕恭毕敬回了他的礼:“不敢不敢,庄府衙等到了京城就是左丞相了,咱家不敢怠慢不敢怠慢……”
庄茂言已经听见了老太监弯腰时发出的咔吧咔吧声,为了避免这位兢兢业业还赶了好几天路的老人再因为礼节把腰弄折了,庄茂言只好直起身子,让人将他带去客栈稍作休息。
老太监这才如释重负,颤巍巍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慢悠悠往西大街的客栈去了,沈明修才从庄茂言身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走了?”
“嗯,信看完了?”庄茂言松懈了肩膀,长长出了口气:“明明才从梁洲回来没多久,还以为能在虞州城过年呢。”
“宁殷也没想到西树会作出这种挑衅行为,事出突然,随机应变吧。”沈明修说完笑了笑,在挚友肩膀上砸了一拳:“回京就是二品官了,还顶着一张苦脸做甚?”
庄茂言抹了把脸:“你我收到的信是分开的,互不知情,你那边写了些什么?说给我听听。”
沈明修看他神色有异,正色道:“就说了西树开战在即,尽快赶往京城……你那边呢?”
庄茂言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拿出一封已经拆封的书信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沈明修不明所以接过来打开信,上面只有两句话,第一句话写得还算工整,说明了情况危急,让庄茂言跟着沈明修等人一道回京任职,早日为国分忧。
第二句话只有短短三个字。
——朕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