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暂停键,周维扬缓缓偏头看她,冷不丁地给她提了一个问题:“烟波蓝是?什么蓝?”
棠昭说:“书里说,是?一种浪漫的,缥缈的颜色,就像每一段初恋。”
周维扬没接话,也没接着播放她的声音,只是?眼波淡淡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就想深了,他问道,“说真的,有没有想过,你要是?真得奖了,打算怎么发言?”
棠昭都不好意思说,她在私底下已经?练过几百遍了。她把刚才那叠剧本拿过来,卷成话筒形状,起了身?清清嗓——
“首先,我要要谢谢爸爸妈妈,没有你们的支持就没有现在的我,其次,要谢谢周延生导演给我的机会,最后,谢谢我的影迷朋友们,是?你们让我走到?今天的位置。”
她说完这寥寥几句,话音就缓缓收住了。
等了几秒,确定没下文,他眉一挑:“没了?”
棠昭跟他对视片刻,望进那一双满怀期待的眼。
她又压了压声音,音色像棉絮一样柔软,很轻很轻地说道:“还?有,谢谢我的好朋友,祝我们……友谊地久天长。”
周维扬沉默片刻,然后慢慢笑了,“地久天长,也不错。”
棠昭郑重地应道,“嗯,所以?等我以?后成为了很厉害的人,我希望你能在我的身?边。那反过来,我要是?没有成为很厉害的人,你也要对我不离不弃。”
她说着,伸出小拇指,做出要跟他拉钩的手势。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承诺,说太多,就怕成了戏言。所以?棠昭需要一个章,周维扬如愿以?偿地给她盖上了。
勾在一起的小指关?节,紧贴的指腹,让彼此触到?最温暖的体温,柿树的花香铺在夜里,谁都没有舍得先放开手。
最后,棠昭把手抽回,温柔地跟他说了声晚安。
周维扬走了之后,棠昭在网上搜了搜毕业旅行相关?,但是?高兴完,又想起别的事情,她再度陷入惶惑的状态里,棠昭起身?开了灯,把周泊谦送她的那份礼物从柜子里取出来看一看。
直到?从包装袋里翻出一张收据。
她捏着单子,过很久,才缓缓地静下心来。
棠昭的生活还?算阳光,没有什么阴暗面,可猝不及防的,撞破的秘密,宛如什么生硬粗粝的东西,被塞进了她的胸口?,时?时?刻刻硌在她柔嫩的心尖。
接下来的日子,尽管每天坐在课堂上,棠昭的心早就飞到?普吉岛去了。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在一天天变少,因为有了这一件期待,简单的数字也有了沉沉的分量。
很快,迎来六月,他们坐在热风习习的季节里,结束了这一场准备太久的战役。
考完第一件事,家里人让他们俩估分,棠昭老老实实地估了,考的还?不错,算她正?常发挥的水平。
周维扬懒得干这些事儿,他振振有词,分儿早晚会出,浪费这时?间干嘛?考完就睡了一整天,第二天就出去玩儿了。
棠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也好想出去玩啊,可惜、还?要拍戏。
肖策打电话过来客气?地问两句考试情况,很快召她回了剧组。
剧组不清净,倒不是?排戏多,是?因为吴星杭憋一堆八卦,娱乐圈的大小事,非要扯着棠昭讲个没完,碰上个真话痨,她更嫌弃唐僧了。
吻戏被拖到?了最后一场。
彼时?已经?七月中旬。
那天中午,周维扬跟一帮狐朋狗友吃着饭时?,接到?了肖策助理的电话——“周少爷今天在北京吗?来补个戏?”
他坐朋友灯红酒绿的生日局中间,不意外地问,“又喊我给排骨当?替身??”
助理说:“是?是?,还?得请您纡尊降贵。”
周维扬这回没半点怨言,喝空杯子里最后一口?红酒,直截了当?地问,“在哪儿。”
“还?是?上回那地儿,筒子楼,还?记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