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烟散尽,半晌无言,莫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白皙的面容俊美斯文,当年狡猾如狐的男人现今已修练到九尾妖狐的至高境界,即使被他害死,都难生恨意。
龙千帆微眯起双眼,挑衅地看着他,问:「不见棺材不落泪吗,莫奈?」
莫奈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压住他,正色道:「只要你不厌烦,这个戏码我奉陪到底。」
哪怕再一次被推开,只要他活着,绝对会卷土重来。
龙千帆不自在地偏过脸去,闷声问:「如果我厌了呢?」
莫奈勾起他的下巴,笑吟吟地说:「那你也得奉陪到底。」
龙千帆拨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总该有个结束。」
莫奈一手下滑,抚上他的敏感部位,眼中情欲氤氲,从牙缝里蹦出一句——
「到你死为止。」
第一场雪之后,气温骤降,莫奈接了一些小规模的设计,搬了些必需品过来,摆明了要赖在龙千帆家过冬,美其名曰贴身保护,其醉翁之意无需言表——好不容易龙某人有沦陷的趋势,他得乘胜追击才行。
龙千帆对他纵容惯了,面对他的强势入侵也无可奈何,反正自己现在处于半歇业状态,也就随他去了。
自打上次雨中追逐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有了很大的进展,虽然原本就已经亲密到床第之间,不过,以龙千帆的迟钝,也能隐隐觉察:他们除了肉体之外,似乎另有一种牵连在渐渐形成。
「精神上的?恋爱吗?」龙政泽笑岔了气,手指打颤地指着他的鼻尖,「七老八老了,少肉麻好不好?」
龙千帆顺手甩了一叠文件砸过来,俊美的面容罩上一层薄冰,冷冷道:「不想死就闭嘴。」
后者立时收声,接过文件大略一翻,又忍不住闷笑出来,戏谑道:「你这种情况,称为倒开花,也就是老来风流……」
龙千帆扬起一本辞典,终于让对方举手投降。
暗自苦笑一下,二十七岁算不上老男人,只是二十七岁才开始像个少年一样懵懂初恋,自己都觉得很说不过去。
「该收线了,你要小心。」龙政泽恢复了正经严肃的神情,提议说,「我派几个弟兄给你贴身保护怎么样?」
「不用。」龙千帆摇头,莫奈已经缠得他快喘不过气来,如果再弄来一堆电灯泡,只怕那个人会抓狂,然后承受不良后果的,一定是自己。
龙政泽不置可否地笑,问:「晚上一起吃饭吗?你请客。」
「不。」龙千帆再度摇头,心里多少有点愧疚,「下次吧,我和莫奈约好了。」
龙政泽笑吟吟地看着他,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抓紧时间爱吧,千帆。」
龙千帆心脏漏跳了半拍,瞪了他一眼,收拾东西走人,身后传来充满笑意的、可恶至极的声音——
「唔,也许改成『抓紧时间做吧』比较切合实际……」
寒冷的冬天,吃火锅最适合了,莫奈对人多又喧囔的火锅城没兴趣,情愿打包了材料回去享受二人世界,还可以边吃边动手动脚。
「官司的事怎么样了?」莫奈搅动着锅里的食料,顺口问了一句,龙千帆捧着酱碟候在一边,董事局为之焦头烂额的事情他基本没放在心上,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大概会庭外和解吧,要多少赔多少。」
莫奈手上动作停了一下,挑起一边的眉,几乎是确信无疑地问:「你在洗钱?」
龙千帆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搛起一条鸭肠丢入口中,又倒了半杯竹叶青,可惜莫奈是个不能喝酒的,否则该多出不少乐趣。
莫奈见他避不答话,手指轻敲桌面,顺藤摸瓜地推测下去:「先通作合作把美扬套空,再利用美扬向公司索赔,没猜错的话,美扬早已经被你或者你的甲方收购,庭外和解用于转移大笔资金……董事会收了多少好处才肯让你这么做?」
龙千帆慢慢品着杯中甘醇微苦的液体,锅里的虾仁蛤蚧墨鱼仔滚得正欢,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放下杯子,朝莫奈苦笑了一声,说:「如果有你做秘书,我不知该清闲多少,莫奈,幸好你不是我的对手。」
莫奈冷哼一声,说:「除了我,没人会对你这么用心。」
龙千帆朝他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一向独来独往的人,突然发现有人如此专心致志地关注着自己,倒真是一种新奇的经验。
酒液滑下喉咙,从胃里一直暖到胸口,龙千帆捞起些金针菇丢进碗里,见莫奈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貌似恍然大悟地凑到莫奈身边,分了一半给他。
莫奈又好气又好笑地推开碗,提醒他:「千帆,你在玩命。」
龙千帆皱了皱眉,看了看碗里剩下的一半金针菇,很大度地甩甩手:「有人会为这东西玩命吗?那全给你好了。」
莫奈眼底有火花闪过,一手掐上他的颈项,咬牙切齿:「龙千帆,你喝多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龙千帆小心翼翼地挣开他,整个人滑坐在地板上,由闷笑转成大笑,完全无视绿眼睛男人同样变绿的脸色。
「龙千帆!」莫奈扑了过来,抱着他在地板上翻来滚去,低头一口咬在他锁骨上,龙千帆哀叫一声,不敢再笑,生怕他恼羞成怒咬下一块骨头渣子来。
咳了几声,龙千帆拍拍莫奈的头,笑着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股价已跌破净资产,对董事会来说,不如套现出来,一家一半。」
「那,收购美扬的是谁?你?还是……龙政泽?」莫奈一手按住他挣动不已的身体,居高临下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