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怎么会想把这件事告诉薛乔呢?
简宁迟疑着,看着薛乔上了车,绝尘远去。
他在冷风里默默站了一会儿,也拉开门,走到电梯前。
电梯停在一楼,按了上行键,电梯门应声而开。
简宁走进去,靠在角落里,心乱如麻,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
小路的惯性理论在物理学上根本讲不通的。
他物理不及格,难道自己也不及格吗?
简宁干涩地笑了一下,使劲搓了搓脸,掏出手机。
有个朋友在微信上给他留言,问他认不认识有经验的家政公司,他点开微信想要回复,却发现最下面多了条添加好友的申请。
“简宁吗?我是江萌。”
出了电梯左转,703房间……
简宁跨出电梯。
不知哪户在装修,走廊堆满了颜料木板,满地白色石灰。简宁小心地让自己不要踩到木板,更不要踢翻油漆桶,走到703房间门前,按响门铃。
门铃是坏的,没声音。
简宁屈起手指,敲了两下门。
里面立刻响起“咚咚咚”的跑步声。
下一刻,门开了。
“你来了?”江萌喜出望外。
江萌是个不修边幅的人——画家村少有修边幅的——头发可以一个星期不洗,手上沾了颜料随手往衣服上一擦,牛仔裤上的破洞不知是为了美观还是穿久了磨破的,一年四季恨不得全穿人字拖。
今天却难得注意起仪表。
头发洗了,还剪短了,露出了眼睛;很合季节地穿了件暖棕色连帽卫衣;牛仔裤上没破洞;运动鞋竟然是崭新的。
且沉默寡言又害羞的一个人,竟露出这样开朗的表情,可见换种生活方式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嗯,我来了。”简宁笑道。
小路跟江萌拆伙了。
别误会,不是那种拆伙,只是不再住一起了而已。
小路红了,有了个人画展,画展还要办到北京上海去,这是好事,也有不好的一面。
比如说,他没法在画家村住下去了。
画家村自然不会撵他走,只是随着画展的宣传铺天盖地,小路每天要接待不下十个前来拜访的人。大家拉关系套近乎,说来说去不外乎一件事——你如今火了,可不能忘了拉兄弟一把,薛乔那儿还缺人吗,介绍他签了我怎么样?
小路根本没法画画,锁上门想装家里没人吧,四合院的院墙就那么高,搭个梯子就爬进来了。人家还不拿自己当外人,进了门就坐下,问你明明在家,为什么不给自己开门。
小路住不下去,只好搬回城里。
本来想叫江萌一起,恰好这时候,江萌的同学邀请他到自己的美术学校做老师。
江萌是正经美术学院出身,同学也是。不过江萌还挣扎在画画这条路上,同学坚持不下去,改行开美术学校了。
说是学校,其实就是美术班而已。在城东和城西各租两间房,放上画具就能上课。一开始启动资金也不多,请不来多高大上的老师,于是想到了同学江萌。
科班出身,多年经验,性价比挺高。
江萌缺钱,也不愿老沾小路的光,何况尝试下新生活未尝不好,因此即便薪水较同行低一点,也答应了。
于是江萌和小路拆伙,搬走前夜,江萌向小路要来了简宁的微信。
如今这间一居室就是江萌教画的画室,另外还有两位老师也用这个画室上课,不过那两位老师是兼职,过来得少,这间画室主要给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