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戎,那小妞肯定对你有好感。」楼聿堂一边削苹果一边试探着低语,「啧啧,前凸后翘、腰细如蜂,尝起来一定滋味美妙。」
「是吗?」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楼展戎」接过削好的苹果,道了声谢,漫不经心地说:「我喜欢清纯一点的。」
楼聿堂手里的水果刀差点飞出去,惊疑交加地瞪着他,露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表情。
侄子,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快点恢复正常吧!
楼展戎是他唯一的靠山,也是唇齿相依的亲密战友,如果楼展戎有个三长两短,他在驭风堂的处境就会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像七月半的猪公一样可以看到死期了。
本来以为侄子是因为没有恢复元气才会变得这么文质彬彬,楼聿堂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的,只要熬过这段养伤期,没想到这天晚上侄子给了他更大的惊吓。
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一整天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楼聿堂像往常一样帮病人盖好被子。结果冷不防被侄子一拳打翻,拖到床上捆住手脚。
楼聿堂万没想到侄子会对自己出手,当然毫无提防,不过他这种没有任何拳脚功夫的弱鸡体质,就算提防也没用。当下被打得眼冒金星,差点昏厥过去。
好像内脏都移了位,疼得他冷汗直冒,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天啊地啊,他这是什么命啊?难道自己人缘已经差到众叛亲离,连侄子都要抡拳揍他?楼聿堂悲愤难言,有一种又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十几年,到头来却被不肖子忤逆的辛酸感。真不知道汲汲营营这么久,究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更离奇的是,他这个对长辈不敬的侄子也是个奇葩。打了他之后竟然一脸惶恐兼愧疚地连声道歉,不过道歉归道歉,还是捆他捆得相当利落,而且还拿毛巾塞住他的嘴。
这小子真的中邪了!楼聿堂有口难言、怒目圆睁,像见了鬼似地瞪着侄子。后者满脸愧色,从他皮夹里刮走几张零钞,然后从阳台上攀爬出去。
楼聿堂又急又气,脑袋一阵晕眩,把毛巾吐出来之后正打算磨开手脚上的绳子,门外就响起枪声,萧震恒带着人闯了进来,枪管抵上他的脑袋。
楼聿堂吓得三魂去了七魄,以为这次死定了,后悔没早点带侄子逃掉,没想到对方发现是他之后竟然收了枪,悻悻地甩下一句:「如果不是答应过邵永琨,你现在坟上已经长草了。」
死条子?跟他有什么关系?楼聿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觉得自己陷入一个空前绝后的圈套里,正要追问时只见萧震恒一个枪托砸下来,楼聿堂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他被带回萧震恒的老巢——晨麒花园——敌军大本营,恐怕这条命就要这么结束了。而那个邵永琨……楼聿堂本来不愿意想起他,可是萧震恒一句话又勾起了他无尽的疑惑,再加上身处敌营,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干脆把玩着手腕上的链铐胡思乱想起来。
死条子和洪远帮是何时勾搭在一起的?他们又是达成了什么交易才会让萧震恒答应不杀自己?楼聿堂心中五味杂陈,不仅被蒙在鼓里很火大,还有一种被当成物品挂牌交易的屈辱感。而且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姓邵的竟然站到洪远帮那边去了,那个死条子竟然会和姓萧的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楼聿堂没有「一夜夫妻百夜恩」的蠢念头,但毕竟他们曾是盟友,邵永琨这种见风转舵的不沾锅作风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楼聿堂胸口郁闷、摇头叹息,暗笑自己脑袋短路,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难道还相信打勾勾、盖印章这种无聊的把戏?利字当头,哪有什么牢不可破的盟友?连自己的侄子不也对他这个当叔叔的亮拳头吗?如此看来,他做人还真失败。
唯一庆幸的是侄子及时跑掉了,他又叹了一口气,展戎啊,叔叔恐怕不能再照顾你了,以后你要记得每年七月十四给我烧香……
他正沉浸在舍生忘死的悲壮情怀中,房门「卡嗒」一声开了,「楼展戎」被丢了进来,楼聿堂一颗心沉到谷底:坏了,难道这次他们叔侄俩要共赴黄泉?
「展戎,你有没有事?」看着侄子惨白的脸色,楼聿堂忧心如焚。这太不像他了,此刻像一只被拔了毛的鸡,灰头土脸、一身颓废,张狂不羁的银鹰怎么变成这样?他究竟遭到了多么惨无人道的对待?
「楼展戎」正眼瞧都不瞧他一下,声音透着疲惫,说:「别叫我楼展戎,我不是,我是叶昕安。」
楼聿堂吃了一惊,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而对方似乎自暴自弃、什么都不在乎了,一股脑地把真相全都说出来。
说来简单但是难以置信,原来他竟然是被他们绑架并杀害的叶昕安。虽然尸体已经火化安葬,灵魂却强占了楼展戎的肉体,变成一只鸠占鹊巢的寄居蟹。
经过长时间的沟通,楼聿堂从根本不信到半信半疑,最后完全接受了这个让人吐血的事实:他侄子的肉体真的被那个小白脸占了,灵魂就像那青春小鸟一去不复返。现世报啊现世报,他们处心积虑要干掉叶昕安和萧震恒,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连自己的侄子都赔了进去。
楼聿堂一头冷汗跌坐在地上,浑身像被浸到冰水里通体透寒。
原本以为靠山不倒、绿水长流,没想到靠山已经跑到洪远帮门下了,并且以继续做萧震恒的小情人为毕生使命。驭风堂堂主的位置他根本不屑一顾,而且恨他们恨得咬牙切齿,当然不会为了罩着楼聿堂而和驭风堂扯上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