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码她知道?大概吧,原来的时候许南城的银行卡密码全都是她的生日,现在的这张大概也不例外吧。
可是他给她银行卡做什么?看她住在这种地方以为是她的钱不够还是……因为昨晚的事愧疚,所以才拿钱来偿的?
无论是那种情况,这钱都收不得,回去以后再把钱还给他吧,昨晚的时候她说他不想和他再纠缠下去了,的确,他们之间不适合再纠缠不清。
花了一天的时间坐着公共汽车在城里转了一圈,沉闷的心情却并未得到多少缓解。晚饭时找了家饭店,一个人拼命地点了些辣菜,水煮鱼、辣子鸡、毛血旺、麻辣香锅……什么辣她点什么,而且点出了五个人饭量的菜。
服务生在一旁惊异地看着这个看似文静却出口惊人的女子,几次提醒她菜点多了,她却置若罔闻。
菜上来以后,她发泄般地吃着那些菜,辣的眼泪的出来了,伸出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然后继续吃。
她这个样子坐在大厅里实在太过显眼,周围不断地有人惊讶地望过来,她懒得去管,只顾埋头吃菜。隐约听到旁边有人猜测道:“这姑娘大概是失恋了吧?”
如果是失恋倒也好,起码曾经幸福过,她呢?从小和他一直在一起,可是等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思的时候,他却已经有未婚妻了!
心情低落,轻漾竟然吃下了自己平时饭量的两倍。回到旅馆的时候肚子开始痛,她的胃本来就不好,还空腹吃辣的,而且还吃撑了,完全就是自己找罪受,难怪有人说,冲动完了就是后悔。
找出胃药吃下,疼痛的感觉却没有因此减弱。额上是细细密密地汗珠,她缩在床上手里抓紧了被子,可是心里却想起了小时候每次她胃痛的时候许南城满脸焦急的模样。
难过更多了一些,她咬紧牙关等着这一阵疼痛过去,然而这次胃疼的格外厉害也格外长时间,这时方觉,原来他不在,连她的胃都欺负她。
她忽然就好想好想他,这种感觉比昨晚看烟花时更为强烈。她想听到他的声音,哪怕他是骂她活该。
费力地掏出手机,轻漾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了牢记在心底的那串号码,然后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哥,你在哪里?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
一句话说完,人已经哭的不成样子,所有的委屈一齐涌了上来,她泣不成声,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说,可是断断续续、什么都说不清楚。
你知不知道在思念里捱过的日子是多么难熬?
仿佛全世界都是你的影子,所不开,逃不掉。以为到这里终于可以把你忘记,可是最终才知,走不出你的世界,因为你在我的生命里。
我想说哪怕只是一场梦,我也愿意一直沉迷下去,但是每一次却都被迫清醒过来,然后,被迫拿着刀,努力想要把你从生命中剔除。
只是,从来做不到。
就这么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哭的声嘶力竭,人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手机的屏幕是黑的,那串号码已然是输了进去,只可惜,差了那个她不肯按下的通话键。
上一次的烧还没退干净,这次肠胃问题再一次引起发烧,轻漾一连在屋里躺了三天,新一年的开始,她缠绵于病榻,大概不是什么好兆头吧。
初五的时候终于好了些,勉强能在外面走动,又歇了两天,到了初七,轻漾一早出门去了花店,挑了一些自己喜欢的花让店员包好,打算带去给母亲。母亲去世的时候她还太小,尚来不及问母亲她喜欢什么花,也就再也没了这种机会。她想,母亲喜欢她,她喜欢的花,母亲大概不会讨厌吧。
打车去城外的公墓,坐上车,报了地址,忽然听那司机说道:“小姐,我是不是见过你?”
她一愣,望向那司机,正是她刚到那天把她从火车站带到旅馆的师傅,不由得微笑,“师傅,好巧。”
司机也很高兴:“看起来咱们很有缘分呢!对了,你是要去看人吗?”
轻漾不想瞒他,“是,去看我的母亲。”
司机有些诧异:“那个公墓里的人都是死在十八年前那场地震中的,你的母亲……也是吗?”
这事是轻漾心头的一道伤,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司机更加奇怪:“那你是本地人?”
“不是”,轻漾顿了一下,转头望向窗外,“我已经离开十八年了。”早已认不出这里的一草一木,早已记不清这里的一人一路,哪里还算得上是本地人?只不过是一个比外地人对这里更多一份感情的过客罢了。
那司机似是也有些怅然,“都十八年了……真快,记得当初我曾经以为人生也不过就是那样了,如今想想,人生其实还很长。”
的确很长,可是就像这路一样,再长都有一个尽头。
下了车,轻漾拿着花走进公墓,找到母亲的墓碑,没想到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人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头自是也看到了她,然而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竟生出一种恍惚,他禁不住开口唤道:“清意……”
在这里看到他,轻漾的本就不那么高兴,此刻听到他唤她母亲的名字,胸中有火气烧起。
冷冷地道:“伯父,你认错人了。”
许父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轻漾,慈爱地笑了笑:“轻漾,你也来看你母亲啊。”
轻漾走过去将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前,“是,我来看我母亲,因为我的母亲想要看见我。”虽是回答许父的话,眼睛望着的却是母亲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