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捂着脸,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宾客们都像看了一场笑话,有人打着圆场,“江喆可真疼老婆啊。”
我心中却只有不安,因为江喆心疼她了。
他在无意识的摩擦大拇指,这是他焦躁的表现。
从前他噩梦醒来,总是不停地摩擦大拇指,而后抱着我,“阿绵,世界好黑,还好有你在。”
敬酒到一半,江喆接到了电话,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杯中的红酒撒到他的衬衣上,他却毫无察觉。
他语气急促,“阿绵,公司有急事,我先去一趟。”
我努力扯出一抹笑,想牵住他的衣袖,“什么事情比婚礼更重要。”
江喆吻在我的额头,却扶开了我的手,“阿绵乖,等我回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离开。
我还想在追,一只手扯住了我。
“证都领了,一个形式婚礼,你这么在意干嘛?”江莲白眼翻着,边吐着瓜子壳。
江莲从来就瞧不上我,江喆失明的时候,她只是说着阴阳的话,后来,江喆复明了,她就肆无忌惮了,“我哥可是大明星,你一个没有爸妈的人,祖坟冒青烟才能攀上我哥。”
以前不想江喆为难,我不想跟她争吵,现在我一点就炸,“是你哥跪在求娶我,你要这么有本事,让他别求!”
说完,我拿起话筒,深呼吸让自己冷静,“新郎江喆有急事,今天婚礼就不办了,大家照常吃好喝好。”
江喆是半夜回来的,身上有着酒气。
他环抱住我,“阿绵,今天确实有事,婚礼你不满意,再办一个就好了。”
我质问,“什么工作比结婚重要?你以为婚礼是什么很随便的事情吗?”
“我事业恢复,公司给了我一个录综艺的机会,我很珍惜。”他眼神愧疚,将头抵在我膝盖上。
我背过身不再说话,空气如死一般寂静。
几分钟后,一双手从背后搂住我的腰,江喆软着语气,“阿绵,我也很累,你多理解一下我。”
“我这么努力也是想要给你更好的生活。”
我猛地起身挣脱,问道,“没我有你就不工作了?”
“还是我断手断脚要你养了?”
“不要说什么都是为我,我没那么大的脸!”
江喆面色铁青,掐住我的手腕,“阿绵,你别无理取闹。”
我呼吸一窒,被压在墙上动弹不得,“我在闹?被丢在婚礼现场的人是谁?”
我固执仰起头,不肯服输,庆幸卧室如今开的夜灯,他看不清我泛红的眼眶。
最后,他放下下我,“哐当”一下,摔门而去。
小八走了过来,趴在我们脚边,轻轻蹭着我的小腿。
它是在江喆复明后,我从基地领回家的训练器导盲犬,作为宿主家庭,对它进行社会化训练,在家里已经呆了一个多月。
柔暖的触感,给我莫名的心安,即使在新婚当夜我和江喆就分房而睡,竟也一觉睡到了天亮。
醒来后,江喆不在家,桌上放着早餐,江莲已经吃上了,看见我她讽刺道,“第一天就分房睡,不如不结呢。”
我问,“江喆呢?”
她站起身,“你自己猜。”
手机关机,我问到他的朋友那里才知道,他去参加了偶像练习生,封闭式拍摄。
我到底算什么啊?谁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自嘲感像溺水一样,黏附着我的口鼻,难以呼吸。
半个月后,江喆火了,因为一张在寺庙的还愿照,山雾弥漫,他剑眉星目,嘴角微微抿起,被网友戏称“站在雾里的佛子”。
我看着照片中被马赛克掉的自己,沉默的放下手机。
江喆失明时,我每年都会去这个寺庙求拜,如果神佛真的能听到,我三拜九叩,祈祷能让江喆重新看见世界。
这是他复明后我硬拉着他,让他陪我还愿,他还笑我迷信,没想到却被不知名的路人拍下。
很快,网友便顺着找到了江喆的节目,他做足了清冷佛子的样子,不在乎排名,别人挣得死去活来的复活卡,他眼都不眨的送人。
网友就吃这一套,疯狂打call,他的人气从倒数一下子进入了前十,顺利进入导师互选阶段。
半梦半醒间,我睁眼就看到江喆风尘仆仆蹲在床边,即使天色微亮,也能看得出眼下黑青。
“阿绵,是我错了。”他将手里梅花糕递给我,还是温热,“你最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