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要见小顾先生,便是要把师兄隐瞒自己的部分,全部弄懂。师兄既然一开始没告诉自己,那以后多半也不会说明白。他已经放弃从师兄这里取得信息了,索性问这位小顾公子。
小顾公子大约有某些强迫症,每个周六的晚上都必定到暗夜酒吧他的包厢坐一坐。哪怕他那个包厢是空空如也,他也坐足两小时才走。简言双手插进口袋,一抬手一投足像极有钱没处花的公子哥,不经意一抬眼,与对面走来的服务生目光交汇,把人家电得够呛。
当然,下一秒,那人被彻底电晕。简言托住他的腰,用最快的速度把他带进贮物间。一分钟后,简言版服务生横空出世。
随便从配餐间找了个托盘,端在手里更像那么回事。简言端着这一杯酒,敲响了小顾先生的门。
门里顿了足足十秒,才传来轻声的“进来”,简言心下觉得有些不妥,但究竟是哪里不妥,他也说不出。推门而入,小顾先生几乎整个人陷进沙发,看着屏幕上有个男人在唱。简言仔细听听,是一首粤语歌,很是文艺煽情的歌词。小顾先生把一段听完,示意他:“放下之后就出去。”
简言听话地从托盘里拿出高脚杯,放在桌上。小顾先生似乎玩味着他的动作,等到他直起身,才轻笑一声,道:“我不喝白兰地,你是新来的?”
简言回之一笑,拔枪只不过用了一秒,小顾先生便被罩在他的射程范围内。
小顾先生在枪下临危不乱,保持翩翩风度,一摊手:“有什么事?”
酒吧骚乱
简言用目光检查他三秒钟,小顾先生一脸受不了的表情,道:“有谁出来happy的时候会带枪?”
见简言仍旧一脸严肃,白白浪费精致眉眼,小顾先生怜惜心起,色心更起,道:“用不用我脱光了给你检查?”
简言挑眉以示警告,小顾先生乖乖闭嘴,双手抱在脑后,表示自己非常配合。简言仍旧防备着他,这人的气质跟某人很像,看上去都吊儿郎当。但是看看某人纨绔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怎样的野心,就知道对这位小顾先生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简言再三确定自己可以在小顾先生有任何异动之前就一枪击爆他的头后,说道:“我无意伤害你,只是想问你几件事。诚实回答我,我会照价付钱,并且立即离开。”
“那如果我不诚实呢?”小顾先生一脸忧愁,“我的小命就交待了?”
简言忍不住把手指紧了紧,他有种预感,自己跟这个人大概没法交流。
小顾先生嘴角带笑,半天没得到回答也不恼,自言自语道:“你会来问我事情,还说付钱给我,那就是知道我的身份了?你又说让我诚实回答……你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来判断我是不是诚实呢?你上学时候,大概常被老师骂吧。”
简言反复告诉自己,保持淡定是杀手的基本功,可是要忍受这个人,真的需要很好的定力。他深吸一口气,说:“你诚不诚实,由我判定。”
“谢天谢地!”小顾先生欣喜万分,“那就请您公平公正。”
简言发誓,自己问完想知道的事情,一定要过去踹他一脚再走。
“我想知道,唐忆舟这个人。”
小顾先生竟然少见得泛起一层惊讶,脱口道:“你竟然问他?”
简言立即道:“为什么不能问他?”
小顾先生眉头扭了一下,道:“我只是很意外,这家伙出了名不受待见,竟然有人愿意出钱打听他的事。”
简言把枪稳了稳:“他真的不受待见么?”
小顾先生叹了口气,慢慢把抱着头的手放下来,说:“他是唐家的当家。呵,说什么当家,唐家现在就是个空架子。他跟着母亲娘家人到国外,也没过几天舒心日子,好不容易回国,其实跟在国外没什么两样。什么东西都要自己争取,削尖了脑袋,在西区杀出一条血路。”
这说得就像唐忆舟同志血泪回忆录,简言清清嗓子,说:“我只想知道,他在西区的地位,还有,他都做过什么。”
“他在西区的地位?数一数二的后起之秀,刑堂堂主的过命之交,没有什么生意谈不拢星人,还有……贝叔未来的乘龙快婿?”小顾先生一脸调笑,“对了,我忘了,他不仅仅是想做贝叔的女婿,还想,做下一个贝叔。不过这是内部消息,外传者死。”
小顾先生的情绪转换太快,原本简言很有信心能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现在也不由得怀疑,是不是低估了对方,高估了自己。
这厢,小顾先生边回忆边说,把唐忆舟做过的大事全说了个遍。小顾先生不愧是西区内部的人,信息量巨大,且口才一流肺活量足,几乎把唐忆舟回国这两三年做了个总结汇报。事后简言想想,这与小顾是不是西区的人没关系,师兄对于唐忆舟的事,也是了如指掌的,甚至于,他对于自己这段时间所作所为也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不愿多谈。
小顾公子的总结汇报详实具体,引人入胜,说完就眨巴着眼睛,仿佛询问般望着简言,仿佛等待老师提问的小学生。简言不好意思让他失望,接着问:“那么,你知不知道,谁想杀秦绍然?”
小顾先生瞪大眼,说:“想杀他的人多得是。东区老大么,他死了,东区就群龙无首了。”
简言把枪抬了抬。
“好吧好吧,据我所知,把杀他这件事付诸行动的,只有一个人。”小顾先生耸肩,“抱歉,这人马甲捂得太严实了,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失败了,秦绍然还活着。不仅活着,还对这件事有所察觉,正积极调查着他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