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枫晚却停了下来。
「结束吧。」他忽然道,「你的左脚坚持不住了。」
直到加西亚开始满场跑动,俞枫晚才注意到这件事。
——加西亚的左脚有伤病,而且看上去相当严重。
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在32岁选择退役,明明所有人都觉得他还可以再战五年,再度刷新自己职业生涯的大满贯记录,可他还是选择了离开球场。
眼前的这个人,可能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潇洒恣意。
考虑到当前实力的差距,他想赢就要拖着对方满场跑。而满场跑意味着对加西亚左脚脚踝的不断压迫。
他当然不愿意这样做。
「看出来了么?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呢。」加西亚吹了声口哨,「好吧,那我们来谈谈薪水问题?」
三人回到酒店。这个时间点,行政酒廊里也没有其他客人,非常适合谈话。
他们挑选了角落里颇为隐蔽的靠窗位置落座,服务生端上来两杯咖啡后便退下,时鸢也很自觉地要回避,却被俞枫晚直接拽着坐了下来。
「我能听?」时鸢有些诧异。
「不然呢?」俞枫晚反问道。
她「哦」了一声,乖乖坐了下来。
加西亚几乎事无巨细地把俞枫晚过去两年的情况问了一遍。
俞枫晚答得很坦诚:长达一年零八个月没有碰球拍,但体能训练从未停止过,目前已经加了训练量。
不抽烟,很少饮酒,不酗酒。失眠过相当长一段时间,不过现在恢复正常了。
时鸢听俞枫晚极为冷静的描述着,蓦然间就很心疼。
接着,两个男人开始排训练计划——要从哪一站开始参赛,最快多久可以恢复到历史最佳水平等等。聊完这些后,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这期间俞枫晚还没忘招手让服务生给时鸢送来一块小蛋糕,可能是怕她等得无聊。
时鸢的甜品吃完后,两人终于聊到了薪水问题。
加西亚开出了一个数字,时鸢直接给吓到了,以至于开始怀疑自己的英语水平,甚至在脑海里反复确认million这个词到底是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而俞枫晚则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说很快会准备好合同走签字流程,并尽快解决加西亚后续的签证问题。
时鸢忍不住搜了搜网球赛事的奖金,想要确认一下职业选手的收入有多恐怖。
「年入1亿630万美元!创纪录的费德勒吸金秘诀何在?」
「赛季奖金榜:纳达尔857万美元成为年度吸金王!」
「2020ATP年度奖金榜:德约科维奇收入是费德勒9倍!」
……
……打扰了。
不过除了三巨头外,另一则来自网球媒体的盘点亦吸引了她的注意。
该媒体计算了一下球员们的奖金和代言收入,直接表示,基本上ATP和WTA排名前50的选手才有可能收支平衡,低于50位的选手往往收不抵支,因为维护教练团队和训练费用本身就是一笔极为庞大的开支。
而排名上升到前50位以后,基本上还会有代言、走穴、商业慈善赛之类的收入。网球领域同样符合二八定律,头部的选手垄断了绝大多数收入。
时鸢看了眼身旁的俞枫晚,欲言又止。
告别加西亚后,时鸢和俞枫晚乘坐傍晚的飞机抵达昆明,在昆明住一晚上,次日飞回上海。
真正和俞枫晚出一趟远门,时鸢才感受到了这个年轻男人对效率有着多高的要求——或者说,单纯只是讨厌麻烦和脾气急躁。
比如排队是不可能排队的,时鸢还在找值机口呢,俞枫晚就已经大步流星走向了机场贵宾厅,全程专用通道快速安检,专车到登机口。不过这一路他都把女孩儿护得好好的,确保对方没有跟丢。
到了登机口,其他旅客还在排着长队,俞枫晚直接问工作人员:「还能升舱吗?」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向时鸢伸出了手:「登机牌。」
时鸢:「???」
「帮你升舱。」他居然还很有耐心地解释了一下,同时掏出了信用卡。
「不用了吧……」
「你不坐我边上么?」俞枫晚挑起了眉。
——谁知道你买的是公务舱啊!
「升舱要多少钱……」时鸢挣扎了一下。
「799一位。」工作人员回答道。
……她的机票才1200。
但时鸢还是把登机牌递了出去,并打开手机付款码,认真对俞枫晚道:「我自己来付就好。」
时鸢觉得有点儿郁闷。
她一个买机票要选最低价、排队走普通旅客通道、定的酒店都是全季这种级别的正常女大学生,和俞枫晚并肩走在一起简直格格不入。
这班飞机人不多,公务舱一共只有三个人,剩下那位还在过道的另一头,离他们两个挺远。乘务员将帘子一拉,就隔绝出了一个小小的世界。
时鸢的手肘撑在宽大的座椅扶手上,掌心托着脸颊,看向舷窗外的机场,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