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此事的江易周只想说,这年头,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大庄大乱将至的现象又多了一个,那就是民间开始闹粮荒,且开始回归到以物换物的阶段,即大庄信用破产,钱币购买力下降了。
正在族地里,等着不安分的嫡系女郎,哭着过来求饶的小人们,听到了令他们无比恼怒的消息。
第035章消息
“你说江五将咱们的人给请出了庄子?不可能!她难道是不想要这一季的收成了吗?还是说,她终于放弃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打算放弃那一批没用的流民了。”
江家族地,某处精美的院子之中,流水迢迢,桂花香气飘散,一片诗情画意,可在这其中却满是人的利欲熏心。
留了山羊胡的男人,盯着小溪中欢快游动的鱼儿,手上漫不经心地撒着鱼食,心情远没有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好。
躬身的奴仆额角落下一滴汗珠,他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回主子的话,五小姐她去清江城,寻了几个地主富商,租来了不少农具和耕牛,咱们的人到的时候,五小姐庄子上已经收完了。而且、而且……”
甚至比他们自己庄子上收得都快,天知道他们的人到了庄子里,看见地里空荡荡,一粒粮食都没有时,有多想转头就跑。
有求于人才能容忍他人蹬鼻子上脸,五小姐现在对他们,那是没有容忍,只有愤怒。
他们的人都担心自己走不出庄子了,没想到五小姐将他们放回来不说,还让人给主子带一句话。
想到那句话,奴仆有点儿不敢开口。
五小姐仁慈,饶了他们的性命,可是他家主子不是仁慈性子,这一关凶多吉少啊。
“吞吞吐吐作甚!”
男人不耐烦地将手上的鱼食全都扔到了水里,水面一阵翻腾,无数鱼儿争先恐后涌出水面,争抢鱼食,不一会儿就有几只吃撑,翻了白肚。
奴仆跪倒在地,颤声回道:“主子,五小姐要人带话,说她虽是江家人,但当初给她庄子时,族中说过,那是她自己的庄子,她的庄子,用不着江家族人操心。”
还有下半句没说,江易雅直言,躲躲藏藏在背后施为者,均是鼠辈,江家从未出过如此小人,当真叫人不齿。
对于世家子弟来说,被江易雅这样说,几乎等同于指着他鼻子大骂了,关键是他主子还不能跑到江易雅跟前,同对方对骂,那样更丢脸。
奴仆几乎已经预见主子知道下半句时暴怒的模样了,所以他没有一起说,前半句已经足够自恃为长辈的男人恼怒了。
“该死!她以为自己有个好爹,身为嫡系,就可以如此羞辱我了吗!”他气愤怒道,抬头看见奴仆还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更是恼火,催促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一口气说完!”
“是!主子,五小姐还说了一段话。”奴仆一咬牙,将江易雅的话和盘托出,果然如他所想,主子大怒,将眼前能看见的一切东西都砸了。
连他都因为躲闪不急,额头被砸出一个大洞,血不停的流,他却不敢擦一下,只跪在一旁,连声请主子息怒。
等男人发泄完怒火,亭子里已经是一片废墟,还夹杂着不少奴仆身上的血,看得男人心里一阵痛快。
他发火时像个被逼红了眼的野兽,等他冷静下来,就又披上了人皮,瞧着人模人样了。
他摆摆手,示意奴仆下去包扎一下伤口。
这个奴仆跟着男人久了,太了解他,知道这是躲过了一劫,立马行礼起身离开,走得时候脚步虚浮,一摇二晃,眼前一阵阵发黑也不敢多停留片刻。
等他走出去后,立马有人迎了上来,见他满脸是血,赶忙搀扶他去找大夫了。
出了大门,与奴仆交好的人立马不满说道:“虽说他是江家人,咱们是佃户之子,天生比他低一头,可咱们又不是真的卖身为奴,他又不是官身,凭什么要受他这份窝囊气!他不怕死,对上了江家嫡系的女郎,咱们可不能想不开,跟他这样的人,一条路走到黑啊!”
满脸血的男人眼前发昏,听不太清那人说的话,可是他听懂了那人与他一样的感受。
对那人的不满,怨恨,以及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
江家嫡系可是有一位国公爷,还是带兵打仗,有长州牧身份在身的国公爷!不仅如此,黄熙于氏也不是简单角色。
想到这儿,满脸血的男人暗骂一声,心中想着,要如何去巴结嫡系,省得嫡系后续算账,把他也算进去。
他只是拿了一份较高的月钱,不是真的将命给了江家。
翌日,江易雅收到了一份消息,是一个佃户传来的,说是他亲戚在江家做工,偶尔得知,之前为难江易雅的人,是江家族老江晨一脉的族人,大家都称呼其为江十三叔。
“江十三,他算是旁系比较有名的一个族人了,我刚来的第一天,就被人告知,不能与他抢生意,他这人爱财如命,为了生意跟族人撕破脸的事情,他做了不止一次两次,只是因为他祖父是族老,因此大家一直敢怒不敢言。”
江易雅说着,看向江易周,询问江易周要如何处理此事。
小打小闹,她可以一手操办,但是涉及到一些大局上的决定,她得听江易周的。
江易周托着下巴,手中涂涂画画,不消片刻就出现了一个曲辕犁的大概形状。
她一边画着图,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是个欺软怕硬的人,被他欺负的人敢怒不敢言,必定是拿他没办法,但凡他踢着铁板,就不会到如今还安然无恙了。”
“确实如此,那就是说,我在他眼里,是个可以随便欺负的软包子啊。”
江易雅说着,微微眯起眼睛,她的神情和江易周有些相似。
那是江易周要开始搞事情的前兆,所以此刻江易雅心中,绝对正在盘算着如何好好反击。
让对方知道,他惹到她,算是惹到铁板了。
“嫡系不应该是他眼中的软包子才对。”江易周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连她都不会觉得江家嫡系时软包子,怎么会有一个人如此自信,敢上来就单挑。
当然,如果对方是单纯自视甚高,比较蠢,就当江易周想多了。
“或许他也只是马前卒,真正想要为难我的人,还隐藏在他身后。”
江易雅对阴谋诡计的嗅觉敏感了许多。
江易周对此乐见其成,在江易雅身上,江易周真的感受到了一丝养成系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