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堂,素闲的耳房由内打开,她着了件黑色斗篷披在肩上,带上帽兜,遮住大半张脸。
在漆黑的雨夜,如果不是凑近看,是万万认不出她是谁的。
站在远处看,她更像一道鬼魅的身影,甚是骇人。
她悄悄从朝晖堂后门出来,走上昨日那条长廊,溜进了清风阁的院落,熟练地进了耳房。
她蹑手蹑脚地向谢幸歌的床铺走近,猛地一把掀开,里面空无一人。
素闲微眯着眼眸,料想谢幸歌今夜或许在世子房中侍寝。
她退出耳房。
轰隆隆——突然,天空响起一道惊雷,乍破天际。
素闲借着一瞬的光亮,瞧见一个穿着湖蓝色衣衫的女子,从寝殿后面的茅厕出来,似是被刚才的惊雷吓到,慌张地往寝殿跑。
是谢幸歌。
素闲快步上前,拦住谢幸歌的去路。
“啊……唔!!”谢幸歌被猛窜出的人影,吓得将将丢了半条命。
素闲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声音。
“是我。”素闲凑在她的耳边,言语一声。
“素闲姑姑!”谢幸歌辨认出面前人的声音。
“是您啊,吓奴婢一跳,您……找奴婢有何事?”谢幸歌打量了她一番,低声问她。
“你可知衔月去了郡王殿下院儿里,为何不报?”此刻时间紧迫,素闲开门见山的问她。
坏了。谢幸歌心下一沉,昨夜听到那院儿的声响,就该想到,朝晖堂的人不会放过她。
“说话。”见谢幸歌不言语,素闲声音又低了些,眼眸中透着能淹死人的寒潭。
蓦地,谢幸歌嘴角一撇,眼底泛起泪花,眉头轻拧,哽咽地回她:“素闲姑姑,实在不是奴婢不报,是因为……郡王殿下威胁奴婢,不让奴婢与王妃说。”
她这一番话,素闲倒是没想到。
眼见这一两句并不能唬住素闲,谢幸歌连忙补充道:“那日午后,世子嚷着要喝银耳莲子粥,奴婢只好到荷花池边摘莲子,好巧不巧听到一男子与一女子的声音。”
素闲神情愈发认真,紧皱的眉头未松懈半分,“然后呢?”
“二人举止亲密,奴婢当时并不知道那二人是谁,原是不想上前掺和,谁知郡王慧眼,瞧见荷叶攒动,逮住了奴婢,命我不要传扬出去。”
说到这里,谢幸歌早已泣不成声,泪流满面,“奴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王妃是主子,郡王也是主子,奴婢两难之下,只好把自己当眼瞎耳聋之人,一问三不知,素闲姑姑,还望您能理解奴婢,”
素闲顿住,饶是没想过其中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站在谢幸歌的角度,此事确能说得通。
“所以你昨夜也是听到了那声音,早已猜出是洛水阁的动静了。”素闲紧着问她。
“奴婢不敢欺瞒,是,奴婢确实听到了。”谢幸歌认真地回着。
素闲冷静地回味着刚才谢幸歌的话。
谢幸歌见素闲信了八分,“素闲姑姑,奴婢先回殿中了,今夜奴婢侍寝,世子醒来没看到奴婢,定会起疑心。”
“嗯。”素闲还在思考谢幸歌刚才的话,无心在意她现下说了什么,随意应了一声。
这话中似是哪里不对劲,又好像全都说得通,素闲一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谢幸歌逮住这个空档,溜回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