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戒指与市面上戒指款式花样都极其不同,一般的戒指无论宽戒细戒,都是一个完整的环形,但这枚戒指却并非如此。戒身是缠绕两圈的蛇形,戒指通体雪白成色极好,唯独蛇头部分有一点墨一样的漆黑,恰似一双摄人心魄的蛇瞳,环伺四周。
沈黛末满意地点点头不枉费她亲自画设计稿,挑玉石料子,特意让工匠打造出来。
一旁的掌柜也忍不住夸道:“老身卖了许多年的珠宝首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新颖的戒指,虽然奇特却别有一番韵致,沈四娘子真是奇思妙想啊。”
沈黛末笑了笑:“不是我的奇思妙想,之前在一个外地商人那里见过这样的戒指,凭着记忆画下的,能复刻个七七八八就很满意了。”
掌柜的说:“这戒指好看是好看,但是极挑男子的手,太短不行,太胖也不行,只会衬的手更短更胖。”
沈黛末想到冷山雁那一双修长如玉的手,微微一笑:“付账吧。”
拿到了心心念念的戒指,沈黛末前往酒楼赴宴。
或许是因为她明天就要进京赶考的原因,宴会上的顾锦华对她格外亲热,跟其他人一起不停的跟她灌酒,沈黛末的酒量本就不算太好,每次喝完都是迷迷糊糊地,这一次更是彻底断片了。
因此,她压根不知道今夜的血雨腥风。
*
冷山雁在房里左等右等,等不到沈黛末回来,就带着白茶去大门口等着,谁知竟然发现查芝的房里亮着灯,准备歇下。
白茶直接上去砸门,查芝一脸茫然:“娘子?娘子没有回去?”
冷山雁容色一冷,顾不得责难查芝,赶紧寻找失踪的沈黛末。
深夜本就寂静,这一番折腾将已经睡下的席氏、阿邬等人都惊醒了,大家都忙着在厢房、耳房、后罩房里寻找,最后在甘竹雨的房间里找到了睡迷糊的沈黛末,以及哭成泪人、衣衫不整的甘竹雨。
白茶头一个冲上去,拉扯甘竹雨凌乱的头发:“贱人!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勾引娘子!”
甘竹雨涕泪俱下地哭诉:“我怎么敢勾引娘子呢?我晚上正睡着觉,听到查芝在外头敲门,说娘子回来了,我打开门一瞧,就见娘子喝得醉醺醺的,本想着和她一起将娘子送回屋里去,谁知查芝突然就走了,剩我和娘子两个人,谁知……谁知道娘子醉酒眼花,将我认成了郎君这才……”
甘竹雨一下子推开白茶,跪在了席氏脚下,哭得泪雨连连:“太爷,我冤枉啊,我清清白白一个男儿家,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实在是娘子的力气大,我挣脱不了。”
“挣脱不开,你难道还不会喊吗?难不成您的嘴巴被人缝起来了?!”白茶怒道。
“行了!”席氏叹气,制止了白茶追问:“这件事终归是末儿做错了,何苦对他一个可怜人苦苦相逼?”
白茶被席氏的话堵住,一腔愤懑憋在心里,求救地看向冷山雁,期盼他说句话。
甘竹雨这件事要是不解决了,他就真的成了娘子后院里名正言顺的小侍了。
“事情具体如何,还是等明日娘子醒来再说吧,查芝,把娘子扶回去。”冷山雁神情淡漠,就连语气也没有一丝起伏波澜。
连席氏也惊叹于他的理智,理智得近乎绝情了,妻主不声不响地睡了男人,是个男人早就发疯似得吃醋闹了起来,哪像冷山雁这般,也太冷漠了。
只是他没看见,冷山雁镇定自持的表象下,垂落的宽大袖袍里,指甲已经快要嵌入掌心。
查芝点头:“是。”
喝醉酒的人身子骨都是瘫软的,仿佛一滩烂泥,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查芝身上,查芝将她背上二楼,放在床上,累得气喘吁吁,一回头,就见冷山雁坐在桌边。
桌上只有一盏油灯,灯光晦暗,只映照出冷山雁压抑的半张脸,以及一双漠然的睨着她的冷眸,仿佛一片恐怖的云笼罩在她的头顶,瞬间整个暗室仿佛成了瘆人的刑房冰窟,让人胆战心惊。
查芝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冷山雁一拍桌子,周身都是强压下的盛怒。
查芝道:“宴会结束之后,顾家娘子看娘子喝醉了,就安排酒楼的马车送娘子回去,我原本是想送娘子回来的,谁知走到花园时,娘子突然摸着袖子,说戒指不见了。”
“我找了一圈没找到,娘子就说应该是掉在马车里了,让我赶紧回去找。我原本不放心留娘子一人,但娘子十分紧张那枚戒指,不停催我,我也担心有人贪图戒指贵重私藏了。于是心想反正都到自己家了,又有甘竹雨看护着,酒楼离咱们这里不远,我不过跑一趟,很快就能回来应该没什么事,谁知我跑到酒楼才知,送我们回来的马车不是酒楼的,而是顾家的,因此我又跑去顾家,来回折腾了一圈。”
“等到我回来时,垂花门已经关上了,我以为甘竹雨已经将娘子扶了回去,夜深人静,我不敢贸然打扰,就回房间准备第二天再把戒指还给娘子,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郎君这件事不怪娘子,怪我!是我照顾娘子不周,您要打要罚我都认了,绝无怨言!”
查芝说完,直接朝着地面重重磕头。
冷山雁眯了眯眼,琢磨不透的眼神里透着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