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都是自家人,喊你媳妇过来说说这事。”林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
趁林郁强去喊人,老爷子转头对三位老兄弟,意味深长地说道,“咱们得把所有族人拧成一股绳。”
三人一震,他们总算明白老爷子此举的用意,虽说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到底明白形势不同了。
那边,去砍鸡心木的人回来,这会子,已有不少人知道弄这东西是干嘛的。大伙还当老爷子疼爱孙儿,反正就是个玩具,大伙也不在意。
林泽对这些大事说不上话,跟几位长辈打完招呼,就去那边帮着一起弄武器。
半大小子们忙得热火朝天,发现陆陆续续有大人们加入更是惊奇不已。
人多力量大,约莫一个时辰,五十多根用坚硬的鸡心木做成的长枪整整齐齐摆在地上,而院子里的家当竟也收拾得差不多。
老爷子同三位族老站在台阶上,眼快的人已经默默站好,旁边的人见状跟着一块站。
“林氏一族的亲人们,现下已经不早,老头子还有个大事得跟大伙说。”老爷子朗声道。
原先还有些小动作的人,赶紧停下,往台阶上看去。
“咱们此去山长水远,不知有多少危险,经过先前与土匪那一战,我与几位族老商量,这是打仗,咱们不能没有章法。在紧急时刻,每一个人都得上战场,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不能等着人来砍杀。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人交头接耳,特别是那些个有血性的汉子,已经横眉立目起来。
“好,大伙听我说完。”老爷子继续,“咱们所有成年男丁编成四队,由族里四个当过捕头的老三、老五、老十、十一当队长。
13个半大的小子弄个预备队,我孙儿林泽带头。39个妇人分两队,郁武媳妇和郁强媳妇带队。我身边留十三和郁强当传口信和跑腿的,大伙听清了没?
等会壮年男丁的武器到我这拿,妇人们的就是自家的锄头菜刀。明日开始我们每天找时间练队形。命就一条,大伙得用心!”老爷子重重落下最后一句话。
边境百姓,对战争的熟悉程度是异于常人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更能接受生打仗生死的事。
老爷子的话没有人反对,大家都清楚这一路近乎九死一生,但他们就是要拿命去搏那一线生机给家里年幼的孩儿。
对于林郁强这个人,大伙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入了老爷子的眼,这是要起的意思啊。
大家看向前头的林郁强,眼神有了变化。
“族长,咱们姑娘也得有武器!”五叔公的女儿林葵大声喊道,她今年二十四,上一年同夫家和离,至今还未重新嫁人。
“好!”林老爷子大笑,“姑娘们都拿上一柄木抢,遇到贼匪,只管往那些人身上戳,不能等着受辱!”
“巾帼不让须眉。”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一句。
第6章上药鱼雷
夜色渐深,族人们累了一天一夜,大多数老人小孩都躺在炕头睡去。
东厢房一处隔间油灯昏暗,正在搓药的一群男人上半身衣服脱下,躺在炕头。
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麻溜地往手上倒药酒使劲搓热,再一把摁在受伤的人身上,霎时抽气声不断。
林老爷子靠着软乎的棉被眯眼睛看着。
同在一间屋还没上药的林泽、林江、林河、石头几人都往墙根缩了缩。
“石头,你以前搓过吗?”林河主动同旁边隔着一只手距离的少年问道。
石头回望他目光不再闪躲,整个人都不同了些,语气里带着隐隐的自豪,“有,我爹给我搓的。”
林江偷偷撇嘴,自从族长说要把石头爹带身边后,大伙对他们家就热络起来。不过再怎么样,自己亲爹都是族长身边第一个弄到衙门的捕头,林江有自己的傲气。
“疼吗?”见他有经验另一人便问道。
“嗯。”石头点头那一瞬脸部线条都紧绷了些。
准备轮到自己了,林泽看得牙酸,身上那些淤青隐隐作痛起来。
他从小挨打应该、应该没问题的。
林泽见他爹搓完药酒已经稳稳当当地端坐在一边,心里还有点安慰,看起来应该还行。
林郁盛半披着长发用一根木簪挽起,有
一种什么时候都很淡定的感觉。
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过世夫人从前经常戴的那根。
林郁盛轻闭眼睛,两手撑在炕上,背部挺直,好似一棵坚韧的青松。
林泽又回忆起挨打的日子,情绪顿时转换回来。
林泽给自己做心理准备,子肖其父,忍耐疼痛的能力应该也差不多。
林泽见快到自己,不好意思让人等着,三下五除二把上衣脱下。
众人已经惊奇过一遍,林郁盛这位举人老爷那白花花的上身可是开眼了。
当时大伙还想着体谅读书人面皮薄,这大庭广众之下抹不开脸都准备先往外挪挪。
还是老爷子发话说不碍事,大伙才没出去。
当时林泽挺纳闷,他爹身上那肌肉真是给他一个暴击。
他爹可是比自己还资深的读书人,什么时候练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