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还是以前的林暮寒,我还是林家唯一的後人!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和曾叔见面的过程异常容易。
原本我以为会需要大费周折的。
沈沈暮色中,中式的庭院散发着幽雅宁静的气息。
盏盏水晶烛灯将院落照得通透静美。
“暮寒,这里坐吧。”曾叔一身白衣坐在树下,面容还是我小时候见过的那样红润敦厚,并没有老了多少。
“是,”道了谢我从容地坐下,迎着对面锐利的眼眸,微微一笑,“曾叔还是老样子,看着身体一定不错。”
“哪里,”他笑道:“你好好的呆在唐四那里,怎麽今天会有功夫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对了,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带话给他,让他注意休息,年轻人有的是时间打拼,不要太急於求成。”
我闭闭眼睛,霍然睁开,“曾叔,我已离开那里,再不会回去……这次来是为了请你帮我。”
他眼眸一凝,眸中寒光闪过,“你是偷跑出来的?”
“不,是他放我走的。”
曾叔看了我良久,摇头缓缓道:“没想到,真没有想到……”我看着他,正待往下说,不料他叹了一声,“既然这样,暮寒,你就好自为之吧,天黑了,我这里也不便留人了。”
我脑中忽然轰的炸开,难道曾叔肯见我是因为卖了唐四的面子,他不是父亲的老朋友麽?
我避来避去,还是饶不开唐四的势力麽?
淡淡一笑,身体却禁不住微微颤抖,“曾叔这是要赶我麽,原来曾叔从未把暮寒当作小辈,今日见面,还是卖了别人的面子。”
他神色冷清,显然并未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我不死心又继续说道:“曾叔,我从小是您看着长大,现在家仇未报,若是连您都不愿意帮我……”
他忽然笑了一下道:“什麽家仇?”
我愠怒起来,父亲的死震惊了整个黑道,他怎可能不知,“曾叔有话还请明说。”
他默然半晌,才缓缓说道:“也罢,你既然都来了,就坐下吧,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这麽多年,也轮不到我这个老头子再来多嘴,不过……如果再让你这样下去,保不定还会做出什麽样的傻事来。”
我忽然打了个寒颤,一直以来心底隐隐就有种感觉,似乎父亲事情的後面还有着许多的事情,那些事情异常隐秘,不但关系重大,而且还似乎……与我有关。
他看着我慢慢说道:“二十多年前,有一个帮派里的小头目年轻气盛,自以为很了不起了,带着人到处放火打劫,弄得那一片街区乌烟瘴气,触怒了很多人,大家都决定要彻底的铲除这个帮派,那小头目在被追得没办法了,就逃到另一个街区的民宅里,那里面住着一对母子……那女人心地善良,就收留了他……後来没过多久,他就娶了她,而且还异常神秘的一跃成为了南区的老大。”
我心头一颤,如何肯信,“你别胡说,我父亲的位子是靠自己打拼而来……”
他淡淡打断我,“我没有说那是你父亲,只是和你说一段江湖的往事而已,你若不相信,就把它当作故事来听好了。”
我站起来後退了一步冷冷道:“曾叔不愿出手相助也就算了,不必再拿着我父亲来说事。”
他摇摇头,叹口气说道:“暮寒,你戒心太重,我劝你还是好好呆在四少身边,你这个样子,怕是要出大事。你信不过我,信不过四少,难道还不相信你母亲?你母亲在你父亲死後,曾有过一封信给四少,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把手撑到桌上,手脚发冷,“你的意思……唐四收留我,是因为我母亲的信?”
曾叔见我这样惊愕,笑着点头,“不然你以为是什麽,暮寒,真是你这个翩翩贵公子无往不胜的魅力?”
我完全怔住,脑中纷乱异常,无暇去顾及他略带讥讽的笑声。
母亲为何会写信给唐四?难道他们认识?
母亲在临死之前让我好好的活下去,不要为他们报仇,这一点和唐四说的一摸一样。
为什麽不让我报仇?
是为了保护我还是有别的原因?t但是唐四的所作所为是在保护我麽?
为什麽我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心中越来越悲痛疑惑,我抬头看着曾叔,沈声道:“多谢曾叔的故事,只是……我父亲就算得罪过很多人,但他终究是我的父亲,我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他慢悠悠地问道:“你想要怎麽做?”
我双手慢慢捏紧拳头,一字一顿地说道:“去找朱锦男。”
“南区的老大不是这麽容易见到的。”
“所以暮寒来求曾叔帮忙。”
他怔怔地坐了一会儿,摇摇头,“不成了,我老了,还想过几年清静的日子。”
我展颜一笑,故意用话激他,“曾叔若真想要卸甲归田,今日就不会见我了,不管是不是唐四的面子,至少说明曾叔还是心在江湖。曾叔手里大好的江山,真的要拱手让人麽?”
他面色骤然一沈,仿佛心事被人揭穿,阴郁地看了我良久,半晌面色才缓缓转好,又仔细地来回打量着我,“暮寒真的长大了,很好,看来呆在四少身边没有白过……这样吧,只要你安安静静在我身边呆上几天,替我做几件事情,我会让人安排你和锦南见面的……不过,这一切都是你要求的,现在想清楚了,将来可不能後悔。”
我略一迟疑,终究点头。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是我最需要的应是朱锦男的人头。
江湖的规矩,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