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芸笑容逐渐消失:“……”
她犹豫看向宋烟,对方还是温和笑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是看穿了一切。
季芸道:“既然是听闻多时,心有向往,怎么不问皇上呢?”
她面上说的淡然,放在身侧的手却抓紧了裙摆。
宋烟仍是闲适的坐着,好像是同好友对坐交谈一般:“说的也是,不过你告诉我也无妨吧?”
只是言语中步步紧逼,好像不给个答案就过不去了。
行,破案了,宋烟就是起疑了,果然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心眼就是多。
“那当然可以,只是我有点忘了,不若我回去想想再告诉你?”季芸有些欲哭无泪,打算祭出拖延大法。
那笑容温柔的皇后温柔的看着她温柔的说:“你不是季芸。”
季芸心一咯噔,猛的看向周围,幸好只有她们三人。
宋烟语气温和且笃定:“你和季芸根本不像性子,季三姑娘因为体弱从未出过府门,性情怕生寡言,而你开朗随和,言谈爽快,不像是大宅院里长大的,皇上也是久居深宫,你们很难见面,但二位相处时却十分熟稔,在荣秀院那天皇上也是一开始对你情绪也很特别,像是很震惊能在此处看见你。就算是性情大变,也不可能判若两人吧?”
季芸:“……”
宋烟一锤定音:“说罢,你是谁?”
季芸:“……”
这就被扒马甲了?
曾经她在网上冲浪,网友们都说不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低古人,论玩心机现代人都是傻白甜,果然她一照面就被看出来端倪,最可怕的是宋烟能一直面不改色跟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相处,抓住证据后才好整以暇发问。
喉咙越发干涩,季芸强装镇定道:“我便是我,我能是谁?卿亭别说笑了,子不语鬼力乱神。”
宋烟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眼里明晃晃写着:你编,你接着编,我要是信一个字就不姓宋。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突然有人噗嗤笑了一声。
“好啦,不要再逗她啦。”元笙把手放在宋烟肩头,按了一下,笑道:“照你这么说,外头看我蛮横跋扈,同皇后两看相厌,这段时间跟你感情甚好,就是人换个芯子了?”
还抬头对季芸道:“你说是吧。”
季芸:“……”看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是个切开黑。
“……”宋烟垂下眼,呼了口气,歉然道:“抱歉,是我魔怔了,还请你见谅。”
宋烟道歉的爽快,倒叫季芸对她的欣赏更进一步,当即摆手道:“没事。”
元笙知道宋烟是个敏锐谨慎的人,这些年她在表哥身边长大,比别人更清楚赵胤祯不喜在她面前伪装,偶尔一言两句之中的异常之处,只是她向来心大,认为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若是深究了,那便不好了。
也明白宋烟本意是为他们好,人总是对未知感到忌惮,但她信任赵胤祯。
发自内心认为赵胤祯信任且喜欢的人绝不会差。
元笙道:“不过听说表哥昨天去青霄殿寻你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陪你去见见姑母?”
“赵,皇上来寻我?”季芸懵然道。
元笙道:“对啊,昨日晚膳后吧,这事大家都知道。”
季芸:“……”该不该说昨天自己吃太饱睡着了,然后半夜才醒。
“少见皇上对谁那么上心。”宋烟端起茶,吹了吹,入口柔和清香。
季芸勉强扯了个笑:“……是吗?“
仔细想想也知道,真正上心哪会好几天不见人,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还是偷偷摸摸,不让当事人知道。
怕不是地位悬殊,三观难合,疏离了。
心情突然有些涩然,跟着宋烟喝了口茶,入口苦涩,维持淡然表情吞了下去,看宋烟面带享受,又怀疑是不是自己舌头有问题。
元笙笑道:“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聪慧的人总是那么多心眼,瞻前顾后就是不敢迈前一步,好像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似的。我就不是啊,喜欢什么会直接说,我喜欢你对你好就会告诉你。”
虽然表达的方式不太对,但本质上宋烟还是赞同的,不是元笙的主动,她怕不是在后宫待几年,不耐烦的时候就想办法摆脱皇后身份出宫去了。
贤良淑德是她给自己批的一层假面,越是伪装,越是厌恶,总有一日会关不住那躁动的心绪爆发出来。
这边元笙还在说,气愤的样子像是在控诉一个负心汉:“当初我送烟烟一罐茶叶,因为珍贵就剩那么一点了,她愣是跟我扯什么君子不夺人所好,就是不收,可把我气的倒仰,我心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我之前送的古籍不肯收,字画不肯收,名家真迹不肯收,首饰头面不肯收,简直是油盐不进滴水不漏,我就在想要不放弃算了,别招惹人家天仙了,让人高贵雍容,用我表哥说的话,她独美,我不配。”
宋烟连忙发言表明态度:“你没有不配,你那么好,怎么可能呢?”
元笙没好气道:“你别说话!当时我就气啊,没想到出门的时候踩着裙角,脑袋磕门槛上,把我治的大好的病症又给磕出来了,姑妈就说我不能挪动,先住紫重宫里,让皇后看顾一二,要不是生病一回我都不知道宋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表面装的正经说这自重,那为你好,心底看我这样指不定怎么乐呢。”
“……”宋烟撇头喝茶:“这不是看你眼神巴巴的,挺可爱么。”
美人气到俏脸通红,可比平时鲜活多了。
季芸:“……”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