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舟刚抽了一鞭子下?去,渗出丝丝的血,他?侧头望去,秦相宜正紧紧盯着他?。
这里的血腥气,和四面八方传来的惨叫,令她很不习惯。
可是她的夫君在此啊,她那?光风霁月的夫君在此。
她便丝毫不惧了,她抬步往最里侧的牢房走?去。
贺宴舟垂手扔下?鞭子,手上?的血迹无处可藏,便只能在衣服上?擦了擦。
他?有些害怕,相宜见到这些,会不会生他?的气。
相宜不该来看到这些的。
相宜越走?越近了,贺宴舟手背在身后,像个等着长辈惩罚降临的孩子。
他?心中祈盼着:姑姑,别过来。
他?不想叫她看到这些。
秦相宜却未曾停下?脚步,他?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翻动,妻子已然逼近了他?。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贺宴舟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
秦相宜却俯身拉起了他?的手,掏出手帕替他?擦掉血污,柔声问道:“夫君,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她抬眼看他?,静静地望着他?,眉眼里的温柔如同?潺潺暖流,就只是问他?,来这里做什么而已。
贺宴舟扛不住她的凝视,更扛不住她一下?一下?用她那?盈满香气的手帕给他?擦手。
她的手温柔地将他?的手拖住,轻柔包裹住。
而他?脚边,躺着他?刚刚扔下?的刑具鞭子。
贺宴舟觉得自己好坏,怎能当得起她这样的好。
可一旁急促又沙哑的呼喊声响起:“相宜,你还活着!你快叫贺宴舟放了我,他?是魔鬼!是魔鬼!”
贺宴舟双目突然变得血红,可他?制止不住相宜扭头看去。
秦相宜这才扭头看向被绑在架子上?的犯人,若不是她对自己这位前夫极为了解,怕是也认不出他?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又有些害怕,贺宴舟小心翼翼注视着她的眉眼,他?怕叫她害怕。
可是忽然,当她微微扬起嘴角,露出那?抹笑?容时,贺宴舟愣住了。
她的笑?直直照进人心最深处,她嘴角的弧度完美而自然,仿若新月初绽。
她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眼中的光芒如同?繁星闪烁,纯净且炙热。
她细密的睫毛随着笑?容轻轻颤动,仿若振翅欲飞的蝶。
“宴舟啊,有这样的好事,为何不早些告诉姑姑呢?”
贺宴舟从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突然变成了求表扬的孩子。
他?总算不再那?么紧张了,却还是小心翼翼问道:“姑姑当真?不生我气?”
秦相宜缓步走?到一旁放着刑具的台面旁,细细扫视,良久,她拿起一根烙铁,看来看去,还是这玩意儿看着好使。
贺宴舟便招呼了两个狱卒进来,又将带滚轮的炭盆推进来。
他?伸手握住了秦相宜拿着烙铁的手,沉声道:“姑姑不会用,我教你。”
秦相宜由着他?握住自己的手,大掌包着小手,小手握着烙铁,往炭盆里一伸,“滋滋”的声音响起来,犹如一场盛宴。
这炭盆里冒着火星子,人一靠近,照得她的小脸儿红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