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梓吃着餐前甜点,事不关己地看着这出戏。
刚才和和乐融融的其他黎家人这会儿也没人吭声帮忙打圆场,黎叔公只好咳嗽了声,揣度着黎琢瑾的意思,老迈龙钟地说:“按家规,对家主不敬,自然是要逐出去的。再说养不教父之过,若是父母尚在,也得一起被驱逐……”
“叔叔!”黎子旸的父母看向黎叔公。
黎琢瑾完全没打算给他们喘气的机会,点了点头:“行,那就按叔公说的办吧。正好家宴还没开始,方姨,陈叔,把外人请离吧。”
方姨和陈叔是黎家祖宅的两个管家,这会儿都在餐厅里。
其他黎家人没想到黎琢瑾这么不近人情,不由得面面相觑。
黎子旸有些懵,没想明白这件事怎么就以他们一家三口被驱逐作为结尾了。他虽然不学无术,但黎家家规有关的事他是知道的,这被驱逐不仅仅是以后不能来祖宅这么简单,是真的会有家族基金会和律师来走资产收回的流程的!
“琢瑾……”黎子旸的父亲终于也沉了脸色,“你这算是过河拆桥吗?三个月前最后一次签字的时候,我们可都是配合了的,才让你彻底得到了黎家基业、成为了真正的当家人,现在才几个月,你就迫不及待对自家人下手了?黎家这么大的祖业,我们身为旁支,本来也没几厘可分,你连这都容忍不了?”
黎子旸的母亲也咬了咬牙:“我看琢瑾倒也不是针对我们一家三口,要是可以的话,琢瑾你其实是想把在座旁支的都给清出去吧?”
“对啊,我刚才不说了吗,按我个人喜好的话,你们绝大部分都不必出现在这里。”黎琢瑾不紧不慢、理直气壮。
“我过河拆桥?别说得像你们为我付出了什么似的,但凡你们能找到凭证来质疑我这家主之位,你们能捏着鼻子在家族基金会的同意书上签字?三年前各位‘逼宫’的事,自己都忘了?脸皮也不用这么厚吧。”
黎琢瑾冷淡的视线扫过餐桌边各有心思的众人:“黎家基业是大,但当年为什么能让我祖父做了当家人,各位不是心知肚明吗?”
听到这话,本来有点想要为黎子旸一家三口说话、免得杀鸡儆猴做成了的人,也不敢开口了,就怕黎琢瑾接着就盯上自家。
头发花白的老辈们都选择了装聋作哑。
黎琢瑾笑了声:“我祖父祖母力挽狂澜把祖业救起来了、发扬光大了,当年生怕家族破产牵连自己、避之不及的黎家人们又记得自己姓黎了,连带着他们的后辈、如今坐在这里的各位都理直气壮觉得自己身为黎家旁支、活该坐享其成……”
“我祖父祖母有宗族观念,重新接纳了各位。三年前我受制于家规,也忍了各位。可如今我已经不需要各位了,你们是为什么觉得我还会忍你们?”
随着黎琢瑾话音落下,餐厅内寂静下来,只剩虞梓吃东西的轻微动静。
黎子旸的母亲看向了沈玉君,期盼着她身为黎琢瑾的母亲能帮帮忙:“玉君姐……不论如何,婶婶她是喜欢热闹的……”
“婶婶”指的是沈玉君的婆婆、黎琢瑾的祖母,她老人家卧病在床,虽然知道旁支们各有心思,但又实在狠不下心驱离,老派思想中总觉得大家族人多热闹。
沈玉君修闭口禅,每天最多说三句话,今天的份额其实还没用完,但此时她被叫到,也只是回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笑、没有说话。
黎琢瑾笑了下,对其他黎家人说:“所以,看在祖母的份上,各位只要别再张牙舞爪上蹿下跳,我也懒得找各位麻烦,明白了吗?”
其他黎家人当然只能明白了,都老实起来,看着左脸写着“抗拒”右脸写着“愤怒”、脑门上还刻着“懊悔不迭”的黎子旸一家三口被两位管家客气地带人“请”出了黎家祖宅。
然后黎琢瑾说:“好了,开饭吧。”
吃完了饭,家宴结束,黎琢瑾带着虞梓再度上楼去跟祖母告了别,然后又和母亲沈玉君说了声,便离开了黎家祖宅。
坐上了车,黎琢瑾才问:“你把给你下药的人直接扭送警局了?”
虞梓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刚才沈玉君送给他的丝绒盒,点点头:“对啊,刚才那黎子旸不都说了吗。”
“有点意外你这行事方法,所以多确认一句而已。”黎琢瑾启动了车子,“这次我妈又送了你什么?”
虞梓把丝绒盒里的东西拿出来,眉眼弯弯十分愉悦:“蓝宝石胸针,宝石好大一颗,挺漂亮的。”
黎琢瑾瞧了一眼:“我突然觉得,我妈送了你那么多礼物,我都没跟你要回来,算算总价应该远超我答应你的一千万离婚尾款了,要不那一千万我就赖掉?”
虞梓把宝石胸针收回了盒子里,也有理有据地回答:“我这几年身价飙升,时薪和三年前早就不一样了,你要不顺带给我涨涨片酬?”
黎琢瑾挑了下眉:“就你那演技,怕是得倒给我精神损失费。”
“反正我演得挺让你妈妈和祖母喜欢的,也算非常靠谱了好吧?”虞梓手里把玩着丝绒盒。
说起这个,黎琢瑾轻啧了声,其实还真有点头疼——他祖母和他妈,尤其是他妈,真挺喜欢虞梓的,平时有事没事看到漂亮玩意儿、比如现在虞梓手里这个胸针,只要她觉得适合虞梓,都会买回家等虞梓回黎家的时候给他。
这个情况有点超出黎琢瑾预期了。